“啊,将军!”王参军说道:“这里比江南可是冷多了。”
“是啊,你这说起来,我还真有点想家了。”
他就是皇帝钦点的一名也是唯一一名将军。江南人氏,祖姓司空,因屡立战功,被帝赐姓杨,单名一个臻字。杨臻生的是虎背熊腰,自八岁起便膂力过人。要是仅仅只是这样,他充其量也就是个百夫长,可是天旺他杨家,使得他得名师刘镗教诲,排兵布阵有武侯之风。临了刘镗只说一句话:“此子将来必造时势,只是若能迷途知返,可保家族无虞。”说罢,便隐姓埋名,北上去了。当时各地经常爆发农民起义,杨臻多次剿贼有功,逐渐的做到了圣朝大将军,号神威。可是民降而复叛,补了东边,塌了西边。皇帝要想安定,怎么能马上治天下呢?杨臻何尝不知?可是一来狱中遍布谏臣,二来君为臣纲的教条一直束缚着他,便也不再说了。这次他又被派去征讨以司徒申为首的反贼。
“你说,什么叫人臣之责?”杨臻忽的问了一句。
参军愣了一会儿,说道:“当然是竭尽全力辅佐圣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说罢,参军抬头看了看他。
“是啊,”杨臻面露痛色,“这句话不会有错啊!”
杨臻多次反思自己,自己到底是在帮助百姓,还是在鱼肉百姓。
“报!”远处一骑人马飞奔而来,“报将军。前方发现几支反贼残部。”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遵命。”
“走吧,又要磨刀了。”杨臻说道。
为首的人是司徒申手下虎贲将军何文荩,此人自司徒申举事,便为他执鞭坠镫,鞍前马后。经历大大小小七十余战,故得虎贲将军一职。不知道司徒申从哪里找了一个皇室没落贵族,立他为帝,又说当今圣上谋权篡位,将其亲哥哥刺杀,登太子之位。
不再多说什么,杨臻已经习惯了,挥槊指挥人马冲杀,参军指挥人马从侧翼掩杀,何文荩且战且退。两军冲杀了一会儿,何文荩便弃辎重引兵撤退,杨臻追杀了三个时辰,眼见得追上,忽然山林之中传出一阵呐喊声,看来司徒申想要决一死战!
司徒申勒马说道:“杨臻,你苦心为昏君卖命,可是呢?农民起义接连而起!古语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是那个昏君呢?他不以民为民,荒误国政,弄得天下民不聊生。剿贼剿贼,昏君才是最大的贼!”
杨臻每到一个地方,都是白骨露于野,民贵而君轻,他何尝不知?天下祸乱的根源他又何尝不知?司徒申的话令他心头滴血,他咽了咽口水。说道:“逆贼!汝等食君禄,当尽人臣之责,在这里妖言惑众,是何道理?不必言他,全军冲杀过去!”
刹那间,整个山谷宛如崩裂了一般,两军将士杀声不断,杨臻身先士卒,从白天战到了黑夜,敌军大溃。
杨臻不敢放松,引兵追杀,何文荩被乱军踏死。司徒申几十员偏将也逃的逃,死的死。终于杨臻包围了司徒申。
司徒申面色平静,好像早就猜到了结局。“我命不足惜,死则死矣,只是希望将军能够放这些人一条活路,某无憾矣。”
没等杨臻说话,参军大喊:“一日为贼,终身为贼。断不可留,放箭!”
杨臻默默的闭了眼,再看时,眼前已是成堆的尸体。
“将军此次功不可没,回去之后必定少不了封赏。”参军笑着说道。只有杨臻面色苍白的望着那些几分钟前还是生命的尸体。
全军回师,路上一片张灯结彩,只是百姓的笑容看起来那么假。他也装出来一副笑脸,就这样尴尬的回到了京师。
“爱卿此次真是为朕平了一大患啊!哈哈哈。爱卿不必拘礼,明日殿前受封!”
“谢主隆恩。”
回到家后,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且亲切,想起一路上的白骨,荒草,他又不免心生内疚。“算了算了,”他心想。
拜过老母之后,便去准备各种事宜。到了晚上,老母好像心事重重,杨臻问:“母亲何故如此?”
“前几天有个道人,很面熟,但又记不起来,来到咱家,说“民怨沸腾,希望明哲保身啊”我见他说的怪,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这几天老是皮惊肉跳。”
“母亲不必担心,太平盛世,哪来什么民怨?想是母亲思量父亲,明日退朝后,儿陪您一起去祠堂。”事情也就此作罢。杨母年事已高,先自去睡了。留下杨臻独自喝闷酒。
“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杨臻缓缓睁开了眼,使劲回想,却想不起来。
“杨将军,别来无恙啊。”
“杨臻从未见过先生,何出此言?”
“我与将军神交已久,自然是别来无恙。”
“敢问先生大名?”
“三闾大夫屈平。”
“啊?这怎么可能?屈平是战国人,这......”
“将军不必感到惊讶,我虽死于战国,蒙上天不弃,魂魄常驻人间”
“先生此来有何见教?”
“杨将军聪明一世,何糊涂一时?兔死狗烹,你岂能不知?况且昏君当道,每日沉醉于声色犬马,不理朝政,纲法日坏,社稷日弛。过去,楚怀王任命靳尚为权臣,又全部受南后蛊惑,最终楚怀王客死异乡。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将军三思。”
猛的惊醒,原来是一场梦,可是桌子上却有一株芷兰,怪哉!
漆黑的天空被硬生生的撕扯开,随着起伏不断的鸡鸣,太阳慢慢升起。醒来看时,杨府被军卒包围了,一辆辆囚车押送着杨府的上下,他们被捕了!
“陛下,杨臻征战时密通司徒申,欲篡位以自立!”参军王琪说道。
“有这等事?杨臻自先皇时期起,就一直忠心耿耿,过去手握重兵不反,如何会在征讨司徒申的时候造反?”
“陛下,人心不古啊,我在他身边,素知其为人,司徒申大势已去,可他却征缴不力,牵延不决,分明是私通贼寇,况且他早有对朝廷不满之意。”
“那好,着人前去审理,若有此事,必定按法办理!”
“臣遵旨。”刑部尚书靳奇说道。
“陛下,此人在军中威望极高,现如今已经抓了,若不剪除,恐怕......”丞相王礼说道。
“已经抓了?什么时候?”
“今日清晨,王参军为防止生变,因此现将其押入大牢。现在城内沸沸扬扬,如果没个结果,恐怕杨臻旧部哗变。”
“为今之计,只有以一罪名杀之,说“杨臻征战,多次私吞粮饷,并且勾结反贼,欲颠覆社稷”才可给他们一个交代。”
“如果以后叛军又起,该怎么办?”皇帝问到。
“陛下无忧,难道我朝就没有能打的吗?在陛下的治理下,人民安居乐业,那些叛军只是流寇而已,号称几十万,其实不过三五千人。百姓仰望天威,此后必定无叛军,若有叛军,老臣愿披挂上阵,为陛下分忧!”丞相说道。
“有爱卿如此,社稷幸矣,传旨,明日午时,将杨臻满门抄斩!”
可怜杨臻,功勋卓著,最后落得身首异处。
又一月,各地叛军蜂起,皇帝自缢。
忽一日,杨臻坟前站着一名老道士,“奸臣弄权,昏君当道,杨臻啊,你若早日听为师劝,如何会落得这个下场?为师去矣。”刘镗自此云游四方,定居在泰山,传说在那个地方广收门徒,后不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