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洺骤然撤身,却见门后的幽暗空间中,有什么东西在暗处回过了头来。
它双瞳闪着如炬的红光,往外喷薄着邪异的气雾,突然向前猛地一扑,朝门外的两人飞袭而来,电光火石之间便杀到跟前,其身形在微光中暴露出了轮廓——
半人半兽的躯体,畸形而破损的四肢,背后生出一对丑陋的膜翼。额上生出四对长短不一的犄角,眼球暴突而出,一张大嘴龇张着,露出参差不齐的尖牙。它的全身皆是纯净的暗灰色,除了眼球之外没有一丝杂色,肌肤开裂而僵硬,仿佛一具复活的石雕。
“啊啊啊……”赵谕吓得忘了逃跑,立在原地怪叫着,眼睁睁地望着一对骨爪向自己的脸抓来!
说时迟,那时快,楚渊洺飞身杀来,水晶棺在毫秒之间准备完毕,左手鼓出一团昔拉之舞,炸在怪物胸前,将它击飞回到房间里。
“赞颂主神!”
他用拉丁语吟诵,声音威严如斯,水晶棺的领域如海潮般向四周扩散。
怪物挣扎着爬起身来,再次咆哮而来。楚渊洺岿然不动地立在原地,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凝出一小团火,瞄准它的头部,疾电般挥动手臂!
轰!
火团拖成了血色的彗星,裹挟着锋利的风声,直接穿透了那张丑陋狰狞的脸。碎石块飞溅开来,击穿附近好几个鼓胀的麻袋,晶粉如涓涓细流般倾泻而出。
失去了脑袋的怪物仍具有行动能力,鼓起背上的双翼,像盲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楚渊洺正欲驱动水晶棺给它来个最后的超度,不料,身旁的赵谕一个箭步冲出去,双掌高举,高声吟诵:
“诃息之触·冥净之墙!”
蓦然之间,昏暗的四周被幽绿色的光映亮,一道圆柱形的灵能牢笼从天而降,把怪物禁锢在其中。牢笼外壁缓缓流动着玄奥的炼金符文,发出柔如潺潺水波的声音。
那怪物像是瞬间遭受了巨大的痛楚,在牢笼里发了疯一般四处乱撞。但任凭它再怎么挣扎,最多也只是在透明内壁上震起一圈淡淡的涟漪,无法撼动牢笼丝毫。
楚渊洺收敛了火炎,望向牢笼里垂死挣扎的怪物,嘴角上扬:“哈哈,跳,使劲跳,什么杂魔碎鬼敢在教廷军面前放肆,反了你了……”
他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反应速度还得提升一下,刚才要不是我,你可能连水晶棺都没机会打开。”
“莫得办法,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难免脑袋会宕机。”赵谕稳稳操控着源流,“幸好最后还是把它制服了,哼哼,接下来就在我这个牢笼里受审吧!”
他左手猛一翻腕,无形的异体源之力牢牢掣住了怪物的四肢和双翼,令它不能再活动丝毫。“我的「冥净之墙」对这种歪门邪道的异魔有特别的制裁作用,在这里面呆着的话,它们由精神到肉体都会遭受巨大的痛击,由内到外痛个遍,简直生不如死。”
应和着他的话,无头的怪物自体腔内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那嚎得真是一个大写的惨,仿佛被投进了最深最热的地狱的岩浆之中。
楚渊洺走近一步,端详着这具倒刺丛生的躯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这玩意不会动,蹲在教堂的屋顶上,那它就叫做‘滴水兽’,Gargoyle。”赵谕解释道,“但现在它会动,那就不叫滴水兽了,有个烂大街的名字,‘石像鬼’。”他顿了顿,
“啊,难怪我觉得它这么眼熟,”楚渊洺恍然大悟,“这不就是那些奇幻电影里的恶魔雕像,背生双翼,眼珠通红,会跳会跑,杀人屠戮……”
“对了,就是那些东西,恶魔种族里的其中一支。”赵谕点点头,“但眼前这只的具体信息我想不起来了,得回去查查《地狱辞典》或者《罗洁爱尔之书》。”
“都是什么来的?”
“恶魔学典籍,教会六审发行版,记载了历史上真实出现过的各路‘恶魔’。”赵谕回答。
牢笼里的怪物还在嘶声吼叫,赵谕驱动水晶棺,“好了,解决它吧,后面还有任务。”
“OK。”楚渊洺后退一步。
赵谕深呼吸一口,轻声吟诵:“诃息之触·柔拥。”
牢笼内突然生成了大量的水体,刹那间淹没过石像鬼的全身。这具邪恶的躯体在水中翻滚、腐烂、融化,最终化为一滩暗灰色的粘稠液体,扩散在清澈的水体中,直至完全消失。
在此期间,惨嚎声从未停止,而且越发凄厉,仿佛伯利恒屠城期间无数婴儿在耳边啼哭,就连胆大如斗的楚渊洺都听得后背发凉。
石像鬼的躯体彻底消蚀,赵谕撤掉了异体源,「冥净之墙」分崩离析,因融入邪恶之物而浑浊不堪的水体汹涌而出,却从液态化成了无数道乱风,裹着两人的身体流过,卷起撒落一地的晶粉,像是千万条闪着微光的小蛇四处逃窜,消失无踪。
异体源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物质,当它消散的时候,是化作了四大基本元素——地、水、风、火的其中之一发散在空间中,他的诃息之触即是如此。
确认四周安全之后,楚渊洺再度走近那扇门,往房间里望去。
不料,他又见到那个冒出石像鬼的阴暗角落处,又有一对正在发亮的眼睛正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小心!”楚渊洺立即退后,再度驱动水晶棺,双手祭出昔拉之舞。
赵谕也迅速作出反应,诃息之触虎视眈眈。这次他反应奇快,因为有过了一次惊险刺激的经验。
然而这次,那双眼睛的主人却并未如先前一样,向他们扑杀而来,而是一动不动地匍匐在角落里,柔柔弱弱地叫了一声:
喵~~
两人顿时都愣在了原地,这叫声似乎……跟刚才的差别有点大吧……
楚渊洺旋亮手电,往角落里一照,害!难怪了——
跟先前那只体型硕大的石像鬼完全是两码事,这次在角落里的是一只小小的黑猫,缩成一团小绒球,一双近乎正圆的暗红色大眼睛,微微皱着眉头,仿佛在警惕突如其来的亮光。
不过它身上还是有一点引人注目的异样,那便是背脊上生了一对小巧的膜翼,色泽暗灰,不及它身长的四分之一,却长着倒刺和荆棘,和小黑猫合到一起,有种凶萌凶萌的反差感。
“我怀疑,刚才那石像鬼跟这只小家伙有关系。”赵谕壮着胆子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抱起它。出奇地,小黑猫并没有反抗,顺从地窝在他的怀里,但皱起了眉头,端详着这个圆滚滚的人类。
“嗯,显而易见。”楚渊洺点点头,随即哭笑不得,“所以说,这小家伙其实是恶魔头子?还是说它就是那只恶魔本身?”
“我的水晶棺获取到了石像鬼的数据,真实存在的东西,并非幻象或者替身。”赵谕摸摸小黑猫的脑袋,“它可能是这只小家伙的守护灵之类的,为了护小主周全而袭击来犯者,也就是我们。”
“虽然听起来很不靠谱,但你这么解释好像有有点道理。”楚渊洺推开石室里剩余的几扇门,没有发现类似的怪物出没,遂采集齐了所有货物的样品。
“好了,第一阶段任务完成,该撤了。”他最后环视了一圈石室,“回安全屋化验一下这批样品,准备迎接今夜的秘密交易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