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里,林安落在西雅图的家里收到了来自华盛顿大学的Offer,正要打电话给国内的父亲,巧合的是父亲的电话就打来了,在她还来不及宣布她的好消息时,父亲阴沉着声音让她回国参加母亲的葬礼,那一刻她本能的不相信,让父亲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后来,电话那端长久的沉默,林安落这才信了半分,挂了电话后,便订机票,收拾行李,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井然有序,她不哭不闹,神经紧绷着,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旅途,她片刻都没休息。
飞机降落在海市国际机场时,林安落的情绪终于崩溃,等到机舱里乘客都走光了,她这才拿下自己的行李出舱,海市的时间是晚上11点50分,机场里格外安静,这是她第一次回国,陌生的环境令她感到格外害怕,在出口处看到父亲高大的身影,她连忙扔下行李箱,飞奔过去,抱住父亲痛哭出声,像个孩子一样。
长久以来的寂寞生活令林安落养成了比同龄孩子更成熟的心智,她很少哭,更别说像个孩子一样哭,如果林安落的同学看到现在她这副样子一定打死都不相信。
坐在回家的车上,林安落终于止住了哭泣,她从父亲的只言片语里知道自己的双胞胎姐姐林安夕爱上了一个男孩,他叫宋流光,因为种种原因,宋流光向林安夕提出了分手,打算去英国读书,林安夕哭着闹着,让母亲陪她去机场,可就在去机场的途中,司机疲劳驾驶,车子与迎面的一辆大卡车撞上,母亲最终抢救无效,坐在后座的林安夕虽捡回了一条小命,却也因为脑部严重撞击,还在昏迷。
林尧讲述这些时,林安落的脑子里自动形成了这幅惨烈的画面,她缩了缩自己的身子,头倚在父亲身上,说:“Daddy,I wish you to lie to me returning cast lies,and more hope this is what I do a nonsensical dream,I have a chance to wake up.(译:爸,我多希望这是你为了骗我回国撒下的谎,多希望这是我做的一场无厘头的梦,我还有梦醒的机会。)”
“Sarah,I am so sorry.”林尧吻了吻她的额头,带着哭腔的声音说:“Soon,you will see your mother.”
车子在这样相对寂静的氛围里开进林家,林安落从来就不曾想过,她第一次回到父亲的家,是因为她母亲的死。
车窗外灯火通明,父亲的家真大,这是林安落的第一感慨。
下车后,林尧领着她进屋,林安落终于看到了她的母亲,因为开颅手术,周芳死后带了假发,虽经过化妆,却总是觉得奇怪,林安落仔细端详着母亲的脸,眼泪如溃堤的洪水不断向外涌出,等到林安落哭累了,她这才见到传说中的奶奶,林老夫人。
保养得当的脸并未显出多少老态,只那面无表情的脸,令林安落未与她相处便心生惧意。
“回来啦。”林老夫人审视了下林安落的脸后开口说,语气冷淡。
林安落尝试叫出口:“奶……奶……”长久不说中文,她的吐词有些生硬。但林尧提醒过她,在这个家里,只能用中文交流。
“嗯,你大概累了,好好休息。”
林尧让佣人准备了些吃食给林安落,林安落没有食欲,却因为林尧担忧的眼神勉强自己吃了点,后来林尧领着她去她的房间,她这才开口问:“安夕她还好吗?”
林尧停住步子,面露难色,“Sarah,你要有心理准备,你姐可能再也看不到东西了。”
“怎么会这样?”接二连三的晴天霹雳令林安落有些招架不住。
“等你母亲葬礼结束后,你再去看她吧,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
林安落的房间在林安夕房间的隔壁,林尧路过林安夕房间时有片刻的迟疑,最后终究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林安落转身面对林尧,问:“爸,你后悔过吗?”
“什么?”林尧有些不解。
林安落哽咽了声音,“我后悔,后悔没有阻止你们离开西雅图。”说完,便进入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开了灯,房间里瞬间变得亮腾腾的,偌大的水晶吊灯发出淡紫色光芒,不难看出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价值不菲,诚如林安夕当年想的一样,公主样的生活。
在13岁之前,林安落一家都生活在西雅图,父亲林尧是当地一家计算机软件公司的高级程序员,母亲周芳在星巴克里做服务生,一家人生活得虽然不富裕可是却很温馨。
彼时林安落还不知道林尧和周芳之间的爱情故事,她只是沉浸在初恋的幸福中无法自拔。
林安落永远都记得那一天,6月28日。
当地时间上午10点54分,一场里氏6.8级的地震席卷了西雅图,那个时间,林安落和她刚交往不久的男孩Martin在街边约会,刚觉得天旋地转时,Martin用力推开她,她脚步不稳狠狠摔在地上,还未来得及喊疼,就听到耳边房屋坍塌的声音,林安落抬头看到不远处巨大的广告牌砸在Martin的身上,四周都是尖叫的声音,街道上人们才恍悟是发生地震了。
有好心的大人合力一起搬开了广告牌,Martin已经昏迷,在去医院途中,林安落试了几次终于拨通父亲的手机,得知家人都安全这才松了一口气,父亲让她赶紧回家,她却直接挂了电话,握住Martin的手,心中万分感谢上帝让她遇到这个会为了她敢于牺牲自己的男孩。
医生说Martin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手臂被砸伤得厉害,恢复需要些时间,林安落在病房里陪了一些时间,直到Martin的家人赶来,她才离开。
天黑后,林安落回到家,家里的气氛很是古怪,父母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林安夕悄声怪责她怎么现在才回家,然后拉着她去了房间。
“你回来之前,奶奶打来电话让爸回家。”
“奶奶?”林安落很是困惑,什么时候突然蹦出个奶奶了?
林安夕着急解释:“就是爸爸的妈妈,原来爸是中国海市林氏集团的独子,当年遇到妈妈之前就已经有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只不过妈妈当时是个酒吧歌手,奶奶就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爸就为了妈妈和林家决裂来西雅图了。”
“你看上去很兴奋。”
“当然,突然发现自己要变成公主了,难道你不兴奋吗?”
林安落撇撇嘴,表示无语。
“不过爸似乎在犹豫。”林安夕又接着说,眼见安落没什么表示,便说了句“无趣”后走出房间。
林尧的犹豫并未持续多久,他在第二天便宣布要带着林安落她们一起回国。
当全家人都在兴奋地收拾行李时,安落提出她不走,家人当然不能接受。安落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服她父母让她可以继续留在西雅图,期间,她还把藏在心里多年的话说了出来。
她说,她讨厌双胞胎,她讨厌和林安夕一起生活,她讨厌被分享的爱。她说了很多伤害林安夕的话。林安夕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数落了安落的“罪行”后,成功地将她们的矛盾推到一时之间无法挽回的地步,林尧没辙,才同意安落继续留在西雅图。
安落送走了父母和林安夕,和林尧请来的保姆搬到了大别墅里,可是等到她收拾完一切再去医院看望Martin时,病房里早已换成别的病人,询问下才知道Martin的妈妈给Martin办了出院手续,林安落很着急,他的伤还没有好,怎么可以出院呢?
她拨打Martin的手机,却发现根本就无法接通。
他就那样无声无息地失踪了,安落去过所有他们一同约会的地方,那里都没有他在,只剩下一些曾经快乐现在却是令人痛苦的回忆困扰着她。
这些年,她一直在等,等着与他在西雅图三百五十万分之一的相遇机率发生,却再也没见过一次,这之间的空白早已冗长到对他的记忆模糊一片。
林安落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因为太累,很快就熟睡了,等到她睡醒后发现已经是第二日的凌晨,她连忙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房门怎么也打不开,她觉得莫名其妙,她大喊着,想要引来人给她开门。
门是打开了,可是进来的是面无表情的林老夫人。
“奶奶,谢谢你给我开门,这房间的锁好奇怪。”
“不用觉得奇怪,你母亲葬礼结束前,我怕你白天乱跑,所以命令安嫂锁了你的门。”
“什么意思?我不是太懂。”
“你只要安静地待着,别让人见到你就好,不用懂太多,饭菜会有人按时给你送来,日后我自会告诉你原因。”
林安落还想再问什么,林老夫人显然已经没有再交谈下去的念头,让安嫂放下托盘后出了房间。
林安落隐隐觉得很不安,难道这个老女人很不喜欢她,想要偷偷解决掉她?
她吃完晚餐后出房间想要去找父亲,却听到楼下客厅隐隐传来父亲的声音。
她立马下楼,却在楼梯口看到自己的父亲跪在林老夫人面前哀求着。
“妈,周芳毕竟是我爱的人,也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她死后,我总得让她葬在林家祖坟上啊。”
“我从来就没承认过她是我林家的媳妇,你知道的,我从来就不喜欢她。”
“妈,我求你,请你别让我后悔回家。”
林老夫人一阵沉默,无奈地说:“你要是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也答应让周芳葬进我林家祖坟。”
“什么条件?”
“日后我要为你续娶,你不得做任何反对。”
林安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父亲的回答。
“好。”
那一刻林安落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一根弦砰的一下断了,她急忙冲出去,“不可以,爸,你不要答应,你绝对不可以做出对不起妈妈的事,不然我不会原谅你。”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回房间睡觉去。”林老夫人严肃地斥责道。
林尧也起身,让林安落回房去。
林安落不肯,“爸,奶奶要把我锁起来。”
“妈,这是怎么回事?”
林老夫人理直气壮地说:“你们回国只带着安夕,大家都不知道安夕有个妹妹,她这样突然出现,不觉得太突兀了吗?等到葬礼结束后,我会恢复安落的自由。”
“可我想参加妈妈的葬礼。”
“你如果同意用你姐姐的身份参加,我便答应你。”
林安落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反正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冒充很容易,“好,我同意。”
只是安落没有想到,在她假扮林安夕一次之后,林老夫人会逼着她继续冒充下去。
周芳入土的下午,林老夫人就把安落叫到书房。
她难得的慈祥,她说:“安落,既然你回国了,那就住下来吧。你姐姐现在这个情况,毁了她的一门婚事,我们林家丢不起这个人,林家和刘家的联姻不能被破坏。”
“什么联姻?”安落吃惊。
“你父亲接手林氏集团后,林氏的资金调度出现问题,差点令林氏集团面临破产,幸好奶奶的朋友刘老给公司注资才勉强度过危机,前提是安夕嫁给他孙子刘玉扬。玉扬这孩子又是难得的人才,德国名校高材生,我也就答应了。现在,刘玉扬快回国了,奶奶想让你成为刘玉扬的未婚妻。你和安夕长得一模一样,你又从来不在国内出现,让别人都把你当做林安夕,不成问题。”
“我不要,这怎么可以?反正不行。我是林安落,是Sarah,才不要变成林安夕。”不等林老夫人再说什么,林安落就表示了自己的拒绝。
门被关上的那刻,林安落也亲耳听到了书房里林老夫人那句厌恶她的话:没教养的野丫头。
安落的心被伤到,很想再回去理论,因为她觉得林老夫人真的很过分,可是从前母亲对她说过,长辈都不喜欢违背他们的人,所以,安落决定忍气吞声。
安落将林老夫人的打算告诉林尧后,林尧也觉得异常气愤,可林老夫人毕竟是他母亲,他也不好明着表示愤怒。
虽然安落表示出了拒绝,可是林老夫人似乎并不打算放弃那个念头。
她给林安落看了她和刘老签下的合同,第一次林安落觉得林安夕活得有些失败,原来一个人的婚姻大事也是可以当做买卖签进合同里的。
“如果联姻失败,你应该可以看到合同上标明了什么,林安夕和刘玉扬联姻失败,若是女方过错,那么林氏集团就会属于刘家。你姐姐已经成了一个瞎子,她还怎么嫁给刘玉扬?”
“这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过些天就回西雅图。”林安落依旧强硬。
“这些年你吃的用的住的都是林氏集团给你的,你觉得你能独善其身吗?”
“奶奶,我有爱的人,我不要成为别人的未婚妻。”
“你才多大?呵,果然和你妈一样卑贱。”
“不许你这样说我妈。”她真的,真的好讨厌眼前这个人。
接下来的一连几天都是细雨连绵,空气很清新干净,林安落站在窗前看着绿意盎然的花园,想起了西雅图,内心无比怀念几年前他们一家人在西雅图的生活。
父亲的家,她真的适应不了。她很想去看看林安夕,可是林老夫人不同意。安落知道她这是在逼她答应,便再也不提这要求。白天父亲去公司上班,她因对这地方人生地不熟也没有出门的打算,在这个家里,除却林老夫人对她冷淡,还有便是跟在她身边的安嫂,从来不给她好脸色看。
正有些出神,“咚咚咚”的敲门声唤回了她的思绪。
“进来。”
是小夏,比林安落大不了几岁,人倒是很善良,就是有些胆小。
“小姐,外面有个叫苏颜若的女孩说是安夕小姐的同学,你看让她进来吗?”
安夕的同学?
她正好有问题想问,比如林安夕和宋流光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安落点点头,“好,你让她进来吧,我马上下楼。”
小夏出去后,林安落换下睡衣,梳好头,下楼就看到了客厅里那个浑身湿漉漉,且冻得有些瑟瑟发抖的女孩。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苏颜若看到她兴奋地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安夕,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吗?这几天我一直都很担心你,可是我家里也出了些事情,一直没法抽出身,我听说阿姨去世了,安夕你要节哀。”
“我不是……”林安落突然顿了下,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透露自己不是林安夕,又开口说:“谢谢你。”
苏颜若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信封有些湿,苏颜若略带抱歉的说:“对不起,我出门没有带伞,都把这个弄湿了。”
“这是什么?”林安落好奇地问。
“宋流光出国前一天约我见面,把这封信交给我,说让我找个适当的时机交给你,可是没有想到你会出车祸,我今天也是碰碰运气才会来你家找你。”
林安落接过信,看了眼苏颜若,“你还是跟我去房间换件衣服吧,不然要感冒的。”
“啊?”苏颜若的表情很吃惊。
林安落并不知道,虽然苏颜若是林安夕的朋友,可是林安夕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并不会对苏颜若这般好。
“有什么问题吗?”林安落不解地问。
苏颜若摇摇头,微笑道:“谢谢你,安夕。”
林安落将苏颜若带到自己的房间,给她拿了干衣服、毛巾以及吹风机,自己则是坐在梳妆台前拆开那封信。
“我还是决定离开,虽然我相信你的为人,但是我已经厌倦了和你之间的感情,对不起。”
落款:Martin。
看到那熟悉的英文名字,林安落的心跳得很快,也很困惑,转过身去问苏颜若:“Martin是宋流光?”
“对啊,安夕,你忘记了吗?”
林安落连说了两遍“没,没”。
“Martin长什么样子?”
苏颜若皱起眉头,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有些担忧地问:“安夕,你没事吧?”
“他到底长什么样子?”林安落不安地吼出声。
也许只是同名,就如过去的六年,出现了太多叫Martin的人,到最后总会发现那些人都不是她认识的Martin。可是,一个人消失了六年,哪怕只是一个相同的名字,都会令她忍不住地去期待。
苏颜若有些被吓到,断断续续地说:“你的相机里有你们的合照啊,安夕,我想你大概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我想先回去了,再见!”苏颜若放下毛巾,匆匆离开。
林安落跑到林安夕的房间,四处翻找着,终于在衣柜的里端发现了林安夕的相机和一个铁盒子,林安落止不住地颤抖,心里乱极了。
无论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都势必会令她无比难受。
若是宋流光就是她的初恋Martin,可是他也是林安夕的前男友,她无法面对这样的结果。
若是宋流光不是她的初恋Martin,她的希望落空,茫茫人海中,她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要等待下去,年少时期的梦是不是早就该醒了?
她打开相机,安落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看到第一张照片的时候,安落就知道自己完了。
照片里的男孩和记忆里的男孩是那么相似,眉眼、鼻梁、嘴唇,还有他纯净的眼神,安落几乎可以确定,这个Martin真的就是她的小爱人。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和林安夕在一起?
安落隐忍着自己的愤怒,一张一张翻过去,一共一千四百张照片,多数都是Martin和林安夕的合照,也有林安夕的偷拍,那么幸福甜蜜。
她等待了六年的男孩和自己的姐姐在国内早就在一起了,安落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粗鲁地打开铁盒子,手链、戒指、暧昧的大头贴、情书……犹如一把把刀,直接扎进了安落的心,痛得早已麻木。
她用力地摔掉了相机和铁盒子里的东西,似乎还不解气,哭着踩碎相机,就像只要毁掉这些合照就能抹去Martin和林安夕的过去一般。
林安夕,林安夕,林安夕,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林安落跑到楼下去找林老夫人,可是哪里都没有找到,她喊来小夏,问她:“奶奶呢?”
“老夫人出门了。”
“安嫂也不在吗?”
“是的。”
林安落朝着小夏吼道:“我要见林安夕,我现在就要见林安夕。”
小夏为难地说:“小姐,我马上打电话给安嫂。”
安落突然想到也许安嫂她们不会让她见林安夕,她连忙制止小夏:“不要,你只要告诉我林安夕在哪家医院。”
小夏被吓到,支支吾吾的。
安落不耐烦地说:“你快说啊。”
“司机王大哥知道,一直是他和安嫂去医院送饭菜的。”小夏小声说。
林安落推开小夏,往外跑,雨下得很大,林安落的衣服一下子就被打湿了,她找到司机王大哥,逼着他带她去医院找林安夕。
因着林老夫人的安排,为避免林安夕的消息走漏,林安夕被安排在郊区一家林氏集团投资的私立医院治疗。
林安落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眼睛被蒙上了纱布,正倚在病床上安安静静的坐着,大概是门被推开的声音惊扰到她,她无措不安地问:“是谁?”
“我。”林安落冷冷道。
林安夕有些不确定地问:“是Sarah?”
“姐姐这么快就忘记我的声音了。”
“Sarah,你怎么这样对我说话?”
“你猜猜看。”林安落走到林安夕病床前,仔细看着林安夕的脸,眼睛里像要蹦出怒火,有些狰狞,可惜林安夕看不到。
“你在生气?如果不是我,妈妈不会死,你恨我。”
“不止这一点。”安落提醒。
“还有什么?”
林安夕无辜地表情落在林安落眼里,她真恨不得撕碎她的脸。
“Martin。”
果然,林安落才说出这个名字,林安夕便变得不再镇定。
过了会,林安夕试探性地问:“你都知道了?”
安落深吸了口气,稍稍平息了自己的愤怒,变得理智些,“我在MSN上的日志、照片你都有看到,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等着他,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的男友,可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你告诉我。林安夕,你让我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傻瓜。”
这一刻,她的心仿佛被撕裂了,疼痛感早已震慑进灵魂里,令她永生难忘,似乎是要她记住这份背叛感。
眼前的林安夕笑了,“Sarah,对不起,明知道他认识的人是你,可我从来都不去说清楚。那年,我刚回国,在国际学校遇到了宋流光,他看到我大为吃惊,他说Sarah,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你。我知道他认错人了,有些不想搭理他,可是他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说我忘恩负义,说他可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这样不搭理他,可太令他伤心了。
他说他知道自己错了,不该一声不响地离开西雅图,可是他也是没有办法,他妈妈收走了他的手机,只为了让他好好养伤。
许是因为他太好看了,我被迷住了,我纠正他说,叫我安夕,林安夕,不要叫我Sarah。
是爱情吧,虽然来得早,但我清楚地知道那是爱情。我告诉母亲,母亲不相信,她说,安夕,你只是个小孩子,你哪里懂爱?可是,我疯狂地想见宋流光,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的脸,他的眼,这还不是爱吗?于是,我冒充你,和他在一起,我贪恋他带给我的温暖时光。
Sarah,原谅我,一直都没告诉你Martin就是宋流光,他早就不在西雅图了。可爱情都是自私的,我害怕宋流光知道我不是Sarah会离开我,我害怕是你们相遇的时光太美好才会让他和我这个冒牌货在一起。”
所以,我是唯一不催促你回国的人。林安夕在心里无声地说。
林安夕这个冒牌货和宋流光终究是没能走到一起,安落不知道自己是该幸灾乐祸还是对林安夕表示同情,她做梦都不会想到,她的亲姐姐,一手毁了她年少最美的梦。
林安落把一个小时前苏颜若带给她的信交到林安夕手里,“宋流光给你的信,哦,我忘记了,你已经是个瞎子了,看不到了,我读给你听,‘我还是决定离开,虽然我相信你的为人,但是我已经厌倦了和你之间的感情,对不起。’林安夕,不清楚你和宋流光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你活该,可惜死掉的人是我们的母亲,而不是你。”
临走前,林安落更不忘记给林安夕一个重磅炸弹。
“你看你冒充我和宋流光在一起,现在风水轮流转,奶奶让我冒充你成为林安夕,生活真的很戏剧,我和你谁都不能避免成为冒牌货。”
林安夕最后说的话,令林安落大感意外,她以为林安夕会激动,会反对,可是林安夕只是很镇定地说:“那也不错,至少林安夕永远都是光鲜亮丽的,不是个受了情伤变成瞎子的女孩。”
林安落回到家,听到书房里林老夫人和林尧在争吵,她贴在门上听了会,林尧是在为林老夫人逼着安落成为林安夕而恼火。
安落推开了门,在林尧和林老夫人的争吵声里宣布自己答应做林安夕,林老夫人是兴奋的,林尧是极力不赞同的,可是林老夫人一句话,又让他闭了嘴。
“公司弄成这样都是你的错,你对不起你父亲多年的苦心经营。”
林尧的负罪感,终究是让他妥协了。
安落安慰林尧,“爸,我成为安夕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是对林安夕背叛她的最好报复。
对于她收到华盛顿大学Offer的事情她只字不提,只当没有发生过,她也没有回到林安夕的学校,只是把自己闷在家里,偶尔陪林老夫人去参加宴会,或是去刘家吃饭。
同年七月,刘玉扬从德国回来,成为了安落的男朋友,安落则被家人安排进入海市大学学习珠宝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