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凝握紧手中马鞭看着穆千寒，心底沉着的生恨似乎在悄然散去。
“姑姑跟我一起去，好不好？”唐凝下意识抓住她的手。
她怕见到那些人之后会压不住仇恨。她怕见到耶律宗启后，会忍不住亲手杀了他。
可她若是做了，策哥哥怕是会更放不下。
有姑姑在，她便不会那么害怕。
有姑姑在，至少她会有勇气开口……
“策儿，你在做什么？”萧正看着面前被屠杀的狼国人，眸底划过一丝诧异和不解，当即出言阻止道。
自耶律宗启被囚禁以来，他们闲来无事便整顿了军马准备班师回朝。
今日出门遛马，却发现整个狼国连个人影都没有，一番逼问，他才知道萧策将所有狼国人集中在一起准备屠杀殆尽。
现在他的身后还有六只花豹正在肆无忌惮的捕杀狼国人。
萧策看了一眼萧正回答道：“皇叔不是都看见了吗？”
狼国，他要所有狼国人为耶律宗启的野心陪葬。
萧正严词厉色的训斥道：“策儿，你是越国的太子。行事作风当以家国天下为首要考量，你怎能做出屠城这样人神共愤的恶举。”
“他们该死，他们都该死！”萧策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眼前的人。
这些人把凝儿困在了狼国，让她受尽了人世间所有的折磨。
她至今都畏惧黑夜，至今她踏足狼国依旧心有余悸。
这些人死光了，死绝了，凝儿便不会再害怕。
他今日之举便是为了警告世人而刻意为之。
没有人可以动唐凝，否则只有一个后果——灭族屠城。
“策儿，耶律宗启纵有大错亦不至于牵连整个狼国。”萧正苦口婆心的劝着。
萧策是越国储君，若是真的屠灭了整个狼国，越国的老百姓会怎么想。
他们还会臣服于这样的君王吗？
策儿向来理智，何至于来到狼国之后，如此疯狂？
萧正的劝告，萧策充耳不闻。他抬手，命令道：“继续……”
“停下！”唐凝的声音突然响起。
萧策双手紧握成拳，敛去眸底的愤怒和杀意，回首将她揽在怀中，柔声劝道：“你怎么来了？回军营休息去。”
远处的猎豹听见唐凝的声音立刻停下了屠杀，伸出舌头舔干净嘴角的血迹，挥着利爪蹭着面前的草地，意图掩盖爪尖的血迹。
随后迈着优雅的步伐向唐凝走去，乖乖得躺在唐凝身后。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萧策看着她，眸底一片温柔，想要将身后的修罗场尽数遮掩。
她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小声劝道：“策哥哥，算了，杀了耶律宗启，放了其他人吧！”
“不可能。”萧策斩钉截铁的拒绝。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拒绝唐凝，而且是毫不迟疑的拒绝。
唐凝看着萧策，眸底满是心疼。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她一直忍着不说。
她不说出真相，不是她心慈手软，更不是她不信他。而是她不想让他为了她如此疯狂。
“你答应过我，不做昏君的。”她开口，用他对她的承诺来改变他的决心。
“答应你不做昏君，可我没有答应你不做暴君。”他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拭去她眼角得泪水，小声说道。
“你是越国太子，你难道不怕遭到天下人得唾骂吗？”唐凝问道。
前世，她的策哥哥屠杀了所有狼国人。
天下人看不清真相，不知她死的有多惨，更不知他跟耶律宗启同归于尽。
只是一味骂他是千年来手段残忍的昏聩帝王，说他是草菅人命的无道昏君。也骂她，骂她恬不知耻嫁给了狼国君王，骂她红颜祸水，迷惑两国君王。
她不要他们背负那样的骂名，她只是想要好好的跟他在一起。
她抬手，抚上他的眉眼：“我还活着。”
萧策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轻声回道：“所以他们都得死！”
“策哥哥，你真的不怕世人唾骂吗？”她小声问道。
屠城，不论原因为何，都是暴虐之举。
谁又会去管真相是什么？
他握着她的手，心都在颤抖：“我只怕你放不下，我只怕他们还会伤害你！其他的，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我的策哥哥是大越千百年不曾出现的少年英雄。我怎忍你被天下人唾骂。”
她握着他的手，劝道：“你本该是大越千年不遇的明君，有你在，他们伤害不了我的。我相信有你在，再没有人能伤害我。”
远处的穆千寒，叹了一口气。
萧策曾经失去过唐凝，如今想让他放过狼国人只能说是痴人说梦。
所以她今日才会来，让这两个孩子把一切都放下。
毕竟，萧策将来会是大越的皇帝，唐凝会是大越的皇后。
而她本就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大将军。
她曾经发过誓会好好保护他们。所有的罪，所有的孽由她来担着。
她抬腿，踩着长靴来到众人面前，取出一颗药丸交到萧策手中：“这是心肌丸，只要放到人心脉处，便可保他不死。”
“姑姑，这是何意？”萧策不解的问道。
“心肌丸中加了兽血，一旦服下，那人便会变成猎豹、秃鹫等嗜血动物口中的不死美味。”她回首看着被囚禁在狗笼中的耶律宗启，嘴角浮上一抹弑杀：“耶律宗启，这颗药丸本王一直为你备着，只要那颗药丸在你体内，你便不会死。”
她踱步来到耶律宗启面前：“你死了，萧策和唐凝心中的恨便永远无法消散，可你若不死，他们又寝食难安。所以，这颗药丸便是你的报应。”
语毕她看着萧策，命令道：“把他放出来，剖开他的胸膛把药丸放进去，看到他的惨状之后，你会解恨亦会释然。”
曾经唐凝遭遇的一切，耶律宗启你必须挨个尝一遍。
萧策半信半疑，握着唐凝的手，带着她来到耶律宗启面前。
牢笼打开，耶律宗启摔倒在地上。萧策剖开他的胸膛，将药丸放进他的心脉。
“啊！”耶律宗启欲咬牙自尽。
穆千寒率先察觉，冷笑道：“现在自尽来不及了，你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