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直到2000年,王金荣的丈夫向法院提请宣告失踪,随即又提请宣告死亡,王家人也无能为力,只好放弃寻找王金荣。

至于“土匪楼”的“五保户”戴玉华被杀害的理由更是匪夷所思。

戴玉华曾经和高正军的女朋友王淑敏一起在某店做过流水工,补贴家用。高正军那时候每天回家很晚晚,而戴玉华和王淑敏下班回家早。周围邻居经常闲聊,说戴玉华和王淑敏一起上下班,可能有暧昧。高正军听了几次也开始怀疑他俩有不正当男女关系,所以动了杀机。

可是戴玉华当时正值壮年,高正军没有把握能够将他一杀即中,所以他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自己女朋友王淑敏身上,动辄打骂。直到有一天,他竟然把王淑敏失手打死。

王淑敏本身是HLJ人,孤身一人在营口讨生活,经人介绍认识了高正军。两个人没有登记结婚,而是搭伙过日子,外人虽然知道二人的关心,但并不熟悉。

高正军杀害王淑敏之后,正好当晚是自己的夜班。他把王淑敏的尸体捆扎在自行车上,载到了工厂,趁着夜黑风高,他把王淑敏扔进了锻压厂附近的化粪池中。

之后,他又四处散播王淑敏已经回HLJ老家的传言,还央求周围的邻居给自己介绍新的对象。

而他对戴玉华的恨意却没有减少,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恨意越来越强烈。

到了2000年,戴玉华因为车祸致残,经过大水塘村村委会审核,报站前区政府同意后,他开始享受“五保户”待遇。

而高正军的复仇计划也正式开始。

高正军想要杀人,但一直想不到放尸体的地方。他想到自己杀掉王淑敏以后,将尸体丢弃在化粪池,竟然五年没有被发现。于是,他就打算把戴玉华也弄死在那里,直接把尸体丢那儿。2000年8月底,高正军以和旧邻居叙旧为由,把戴玉华带到锻压厂附近的小酒馆,先用随身携带的白酒和红酒将他灌醉,又把他搀扶出酒馆,带到僻静的地方,用石头将他砸死,扔在了化粪池里。他还“聪明”地做了一些痕迹,假装戴玉华是失足跌落其中。

高梁听完他的供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的意思,你杀害王淑敏和戴玉华还是有理有据了?”

高正军坚定地点了点头,“是!我就是武二郎,杀掉潘金莲和西门庆!杀别人也一样,都是为了劫富济贫!”

陈利明轻蔑地一笑,“又开始做梦了?我说了,你就是个杀人犯,别当自己是大侠了!”

审讯结束以后,高梁立刻和李乐峰联系,派出警力调查戴玉华和王淑敏的相关情况。

消息很快就反馈回来。

多位邻居证实,戴玉华和王淑敏并无特殊男女关系,且双方年纪差距比较大,所以始终保持距离。

那么高正军杀人动机应该还是与钱财有关。

但是之后的多次审讯,高正军依然坚称自己并不是为了钱财,杀人动机是戴玉华破坏自己家庭。然而村委会最终证实,高正军曾经因买房向戴玉华借过一万元,戴玉华出了车祸急需用钱,就向高正军讨债;高正军无力偿还,被戴玉华堵了家门斥骂,因此怀恨在心。

陈利明对此评价,“高正军这个人,就是又当又立,说他是伪君子,都嫌掉价!”

随着案情进一步明朗,高正军到底是怎样走上这条杀人如麻的不归路的,渐渐清晰起来。

要深究他的人生轨迹和犯罪道路,还要从头说起。高正军出生在一个工人家庭,父亲是锻压厂职工,母亲没有工作,家里只有他这一个孩子,所以十分溺爱。

可是一个人养家还是很吃力,而高正军的父亲就很迷信,家中供黄仙,而且还会几手,经常以给人“破关”、“拘黄皮子”等迷信活动谋些钱财补贴家用。

高正军从小耳濡目染,长大便继承这一衣钵,而且远远超过其父亲。高正军上学时不用功,学习成绩不好,加上他的性格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同学们都瞧不起他,他是在孤立中长大成人的。

随着他的长大,他的父亲终于意识到溺爱带来的坏处。为了让他有个安身立命的饭碗,高父提前退休,让他顶替自己到锻压厂当工人。高正军多次因长期不上班被工厂处分,每次都是他的父亲舍下脸皮求情。

高正军在锻压厂工作期间,曾经央求自己父亲,把他安排在保卫处做过临时工作,因此他对违法犯罪活动有了初步的接触和了解。这便是他具有一定反侦查经验的原因。

当然,高正军的自信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虽然不喜欢上班,但是却喜欢看“闲书”,涉猎了化学、中文、历史等大量书籍,家中藏书上百册,尤其对《周易》情有独钟。后来他利用所学知识加上从父亲身上学来的本事混迹社会,卜卦算命,从事迷信活动,蒙骗钱财直至杀人劫财。

而他的确天资聪明爱好音乐,会摆弄乐器,擅长绘画,自己能装修房屋,会木工活,能写些小文章;性情古怪,孤僻自私,与同事、朋友、邻居的关系均很紧张,在单位工作不积极,经常受到领导的批评;他曾有过三次情感经历,第一个女友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他却不知道。当他知道以后,视其为命根子和后半生的希望。

高正军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人,他生性怯懦、软弱无能,又胆大妄为,心毒手狠。有一次他得罪了一个亲属,这亲属扬言要揍他,他吓得央求家人从中说和;被捕后进拘留所的第一天在监室里碰了同监人员,那人呵斥他几句,他竟吓得一宿没睡,第二天接受审讯的时候,他便求高梁到监所里去关照;他所杀害的人均是乘其不备背后下手,他在作案时避免与被害人正面冲突。

案发后,以前与他有过接触的人,谁也不相信高正军是一个连害六命的杀人魔王。他自命清高,常常以诗铭志,靠写些诗词排解心中不满,哀叹自己的怀才不遇,抒发自己要干大事的心情。但他从没有把这些知识运用到实践中去脚踏实地去做事。他不是一个好学生、好工人,因此常受到同学、同事、领导的非议和鄙视。他就这样坎坎坷坷地度过大半生,这种压抑的心理使他具有强烈的愿望要做大事成名。因此,他演出了“电视专访,交待杀死六人,制造爆炸新闻,留下大侠美名”的闹剧。

他心理阴暗,道德沦丧,自私狭隘但又自尊虚伪,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其实自私自利,爱财如命。在审讯过程中,他滔滔不绝,喋喋不休,大讲为人之道,人生哲理,长达半个小时。

高梁和陈利明实在太了解他的为人,根本不相信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有什么可相信的。

根据与他接触过的人作证,他也时常大谈自己品德高尚,为人正直,乐于助人等,俨然一副正人君子的榜样。正是他口是心非、表里不一,在陌生人面前掩盖了他凶恶的本质,再加上他极佳的口才,使人摸不透这只披着羊皮的狼,很多人被蒙骗上当,最后死于非命。

高正军的作案手段可谓与众不同,棋高一招。他认真地选择对象,揣摩对方的心态,花言巧语,用算命、迷信的鬼话,使被害者对他深信不疑,五体投地,甘心情愿地带着钱去送死,有的甚至自掘坟墓;作案前他从被害人手中骗取类似“遗书”之类的文字以便脱离干系,最为典型的就是个体户王金荣,他蒙骗她写了“遗书”,用此来说明自己的无辜,逃避法律制裁;作案后他在许多地方藏匿尸体,声东击西,从而转移家属和公安机关的视线,把杀人案降格为失踪。

因而他长期以来屡屡得手,而未被抓获,最后达到了疯狂的境地。

其实,高梁看过他的诗词和绘画,从中也看到他对自己罪恶的恐惧。有一副漫画上还画着一匹马站在悬崖上,他想到了悬崖勒马,但他已欲罢不能。

高正军杀人系列案件的幸存者外地人徐长山,也是被他选择的一个对象。

高正军还是用惯用的手法,告诉到营口走亲戚的徐长山,说他最近有大祸,需要破关,并让他午夜带烧纸,香烛,铁锹去芦苇塘。

徐长山开始很害怕,半信半疑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杂念。那日深夜他没有去。否则他会成为死于张显礼之前的受害者。

徐长山事后对调查取证的刘思宇说:“听高正军讲得神乎其神的,开始也很害怕,后来又一想现在这个社会哪来的鬼呀神的,我看这迷信的玩意,都是祸害人的东西,信了就没有好!”

这一系列案件看似告一段落,高梁和李乐峰还有一件事没有解惑:朱大仙为什么那么畏惧“元神”?高正军到底用什么拿捏了朱大仙,让她唯命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