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衫,七分裤,凉鞋,手绘布包,江眠从未觉得自己如此风风火火过。
这一刻好像是什么都不在意,又好像每一分每一毫都在意得不得了。
夏日的风暖而辣,闷得脖颈和后背全然湿润起来,砖铺的土地踩起来崎岖不平,在过分耀眼的光线下闪着细碎的光。
在道路的尽头,江眠一眼看见沈谣,沈谣在盛夏里,一如少年模样。
只有他一人。
甘冽,动人,闪闪发光。
江眠忽然很荒谬地发现,每一次沈谣总是会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宛如等待已久。
每一次,总会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伸出手手,说一句“哈喽”。
心里起伏不定,怦怦跳动的频率难以揣测起来。
江眠缓步上前,抬头看着他,目光清澈坚定,其实两手在背后已然纠成一团麻花,黏泞不堪。
“嗯,我想了很久很久,其实我也有那么一点点…心动,不过…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喜欢我!”少女眼神不复坚定,飘忽起来,烧红了脸,像串连起一片又一片的云霞,话里的小猫咪挠人似的示威软乎乎的,没有半点威胁。
再看沈谣,似乎也有点呆呆愣愣的。
耳朵在变红,说话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东拉西扯的。
“那个,这个,就是我是…我是,我是什么时侯,其实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久到记不清……不是不是,就是第一眼就很喜欢,其实其实我和你是同一个寄宿学校的。可能只是你对我没印象,但是…但是我很真心的,真的。”
江眠诧异了一下,没想到沈家少爷也是全寄宿学校出来的,没想到。不过说到这个缘分,真的很神奇很神奇啊。
“不过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和你搭话,我的性格也比较古怪,直到,知道在家门口碰见你那一次……”
“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讲话,其实每一次都很高兴的。看到你难过也会难过,看到你开心也会开心。可是我没有追求过女孩子。”
“分班之后我其实偷偷来过你们班好多次,可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就只是偷偷看一眼……”
沈谣那么清清冷冷的一副容貌,如今羞羞赧赧这样诉说,真的直戳人心。好像一块冷冷冰冰的石头突然把自己打磨成了软玉,在耳边轻轻撒娇一样。
啊!虽然没琢磨出什么,但是江眠真的是心脏跳个不停,虽然是陌生的经历,但是应该可以,姑且相信一次吧。
呼出一口气,江眠给自己打打气,正准备出声。
沈谣先开口了。
“我喜欢你,江眠。这句话,已经等了好多好多年。”
青涩的稚嫩的紧张的告白,最是打动人心。
江眠突然发现,原来不需要很大的承诺,只要在一个合适的时节,是对的人,那么一句我喜欢你就真的足以使人沉溺。
譬如这个盛夏。
譬如沈谣。
一股未曾有过的冲动涌上心头。
在燥热的风里,蝉鸣交织,女孩的呢喃声音散在光影霖霖:“我也是,很高兴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