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等肖圃,谈宛曦刚坐下都没个两分钟,就听见不远处的电梯里走出两个人。
快入夜的医院大厅没什么人,空荡荡的本就十分安静。
即使是轻声低语交谈也能在这寂静当中显得尤其明显,她等着无聊,被说话声吸引过去。
侧头一看,只见电梯内走出一身穿白色大褂的年轻医生,男医生看着年纪不过刚30岁出头,样貌堂堂一表人才,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黑衣男。
那医生貌似与那黑衣男人认识,两人的肩膀距离挨得十分靠近,有说有笑的,看着像朋友。
不只是不是工作太累,压迫了视网膜神经,还是真的距离太远没看清楚。
直到两人快走到挂号处附近时,她才看清楚了,与那医生交谈的黑衣男子并不是别人,而竟是韩聿宗?!
那么晚了,他在医院做什么......
韩聿宗从始就专注地在和那位医生交流,直到医生将他送到医院大门附近时,他才注意到长椅上坐着的人。
他见到她也十分诧异,生怕自己眼花看错了,还站在原地驻足盯着谈宛曦看了好几秒,才笃定又带着疑惑地喊出“小曦?”
她本不想主动搭理,却在韩聿宗下意识喊出这个名字时,瞳孔微微聚拢了些。
送韩聿宗出来的医生叫沈慕怀,是这家私立医院内有名的精神科专家,与此同时也是与韩聿宗相识多年的至交好友。
沈慕怀难得在韩聿宗的脸上见过如此惊异的神情,而‘小曦’两字女性化十足,一下子激起了沈慕怀的八卦兴致。
大晚上的医院,大厅挂号的人本来就不多,而长椅上只坐着一位姑娘。
因此当沈慕怀扭头朝长椅上看去后,目光立马稳稳地停在了谈宛曦的脸上。
他看了看谈宛曦,又转头看了看身旁的韩聿宗。
沈慕怀头次从韩聿宗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拘措不安和闪躲,不像是见到找自己讨债的仇人,倒像是......见到情人。
韩聿宗怎么都想不到,在一分钟都不到的时间内,沈慕怀早就将自己的心思摸了个门儿清。
沈慕怀嘻嘻笑着用胳膊怼了一下韩聿宗“阿宗,这是你朋友啊?”
朋友两字还被沈慕怀特地将尾音拉长、加重。
韩聿宗听后,将眼睛从谈宛曦的身上挪开朝沈慕怀翻了个白眼,意思让他别乱说话。
沈慕怀难得抓着调侃韩聿宗的机会,他才不顾韩聿宗的眼神胁迫,同时见那位姑娘没有说话,于是又被沈慕怀逮住机会,怪里怪气了一番。
他斜眼看着长椅上的人,再一次提高音量,嘲弄笑着说道“阿宗你不说话就当你否认了,原来这位小姐不是你的朋友啊......”
他主要是想在韩聿宗喜欢的姑娘前,逗韩聿宗取了乐。
正在沈慕怀等着韩聿宗会做何反应时,却听见长椅上的姑娘率先开口“我们只是同事,确实算不上是朋友。”语气半分薄凉半分疏远。
这是沈慕怀没有想到的。
前段时间,沈慕怀只知道韩聿宗喜欢的一个姑娘的精神有些问题,听他说那位姑娘常常需要服药抑制,即使看过医生,也并没有药到病除。
今晚韩聿宗会那么晚出现在医院里,就是为了咨询精神病症的根治方法。
当韩聿宗初次找自己谈此事时,沈慕怀还迷雾里寻花不知所踪,直到今晚看见了那位姑娘本尊,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沈慕怀觉得韩聿宗如此为她费心,起码以为那位姑娘是与韩聿宗两情相悦的,却没料到那姑娘今日开口,语气竟然如此冷淡。
难不成,是小两口吵架了?......
韩聿宗也微微蹙眉,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也不离开。
沈慕怀站在一旁,逐渐感觉到气氛正在朝自己控制不了的地方走,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挽回局势打破僵局时,专业救场的人在此时及时赶来了。
肖圃从挂号询问处回来,远远地就认出了韩聿宗的背影。
他捂着伤口大马哈似的跑了过来,高声喊道“韩主任真是太巧了!每次谈警官受伤的时候你都会出现,我就说这是缘分吧!”笑地像个傻子。
谈宛曦低着头,肖圃话音刚落,他就听见头顶上传来韩聿宗担忧的声音。
他微微蹙眉,用清冷的声音说着关心的话“你受伤了??”
“没事......”她边说着便站起身想要离开,却被韩聿宗一把拉住了手腕。
她坐着的时候墙壁刚好挡住了背,眼下站起身准备离开时,背后的血迹印就毫无保留地落在了韩聿宗的眼里。
他先是楞了一下,随后脸色忽然阴沉看向肖圃“怎么回事?”
肖圃不知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但空气中的火药味告诉他,韩主任在生气。
肖圃不明情况,但赶紧解释道“韩春梅的案子锁定到了嫌疑人,谈警官和我们一同去...去将嫌疑人给抓了回来,一不小心就......”
韩主任在警局温文尔雅惯了,肖圃从未见过韩主任憋那么大的火气。
肖圃全程盯着韩主任的表情,他在警局见温文尔雅的韩主任惯了,头一回见到生气起来如此恐怖的韩主任。
为此,肖圃心里停不下来的打颤,就连解释的声音也随着韩聿宗越发冰冷的眼神,逐渐轻了。
韩聿宗恼怒“你刚受伤,连两天都没休息到就去冒险抓犯人?难道工作比你的命还重要吗?你就这么糟蹋自己的健康吗?!”
韩聿宗怒其不爱惜自己的生命,随意糟践自己的身体。
韩聿宗实在是太心急了,他险些没有控制好语气和音量,严肃的口气传入了谈宛曦的耳中,便就成了另一番意思。
谈宛曦本来不想与他多说,可偏偏就是这句无心的话,恰好戳中了她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她的心头,忽然涌起了普通人令人无法理解的委屈。
“你懂什么?!”她几乎是含着泪斥说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和警司攀上关系能轻松在警局工作!是,我很看重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我没日没夜地工作,能有谁做到像我这样?像你这种站在象牙塔顶端,勾勾手指就能得到一切的人。”
她顿了顿话语,眼神里尽是道不明的情绪“你没资格责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