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记事文和叙事文的混合

文体的分类原只是为说明便利和作者自身态度不同,实际上并没有纯粹属于某种体裁的文字,记事文和叙事文虽因所记述的对象不同而有区别,在一篇关于事物的记述的文字中,总是互相混杂的。例如,“今天开了三朵牵牛花(叙事),一朵是红的,两朵是蓝的(记事)。”如果改成“今天一朵红的和两朵蓝的牵牛花开了”,便是纯粹的叙事文(甲);又若改为“今天开的三朵牵牛花,一朵是红的,两朵是蓝的”,就是纯粹的记事文了(乙)。因为(甲)的目的在使读者知道牵牛花的变化,而(乙)的目的在使读者知道牵牛花的状态。

总之叙事文和记事文,只是作者依旨趣和记述的对象不同,试将下例玩味其记叙混合的样子,就可更明白了。

翌晨,玛尔可负了衣包,身体前屈着,跛着脚,行入杜克曼布(叙)。这市在阿根廷共和国的新辟地中算是繁盛的都会(记),玛尔可看去,仍像是回到了可特准、洛赛留、培诺斯爱列斯一样(叙)。依旧都是长而且直的街道,低而白色的家屋。奇异高大的植物,芳香的空气,奇观的光线,澄碧的天空,随处所见,都是意大利所没有的景物(记)。进了街市,那在培诺斯爱列斯曾经验过狂也似的感想,重新袭来。每过一家,总要向门口张望,以为或可以见到母亲。逢到女人,也总要仰视一会,以为或者就是母亲。要想询问别人,可是没有勇气大着胆子叫唤。在门口立着的人们都惊异地向着这衣装褴褛满身尘垢的少年注视。少年想在其中找寻一个亲切的人,发他从胸中轰着的问话。正行走时,忽然见有一旅店(叙),招牌上写有意大利人的姓名。里面有个戴眼镜的男子和两个女人(记)。玛尔可徐徐地走近门口,振起了全部勇气问:“美贵耐治先生的家在什么地方?”(叙)

——《爱的教育·六千里寻母》

〔练习〕

试将下文的叙事和记事的部分分析出来:

伊的避暑庄边有一个小小的丘样的土堆,汽船在这前面经过。每逢好天气,伊便走到那里,白装束,披着长的卷螺发,头上戴一顶优美的夏帽子。伊躺在丘上面,用肘弯支拄起来,将衣服安排好许多的襞积,卷螺发的小团子在肩膀周围发着光,而且那一只手,那支着脸的,是耀眼的白。在自己前面伊摊着一本翻开的书;但眼光并不在这里,却狂热地射在水面上。伊这样地等着伊的豪富的高贵的新郎,伊的幻想的目的。只要他在船上,他便应该看出伊在山上的了。他们看见而且感动而且赶到伊这里来,那只是一眨眼间的事。

——《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