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野花村的河没有名字，它的上游来自禁区。
多年来，大家一直河啊，河的叫它，取名这种事，显然也和村民没关系。
下午的河边，没几个人。
水面泛起的片片清波大多都是虫子，飞鸟之类的拂过。
花言从小路来到河边后，跟往常一样，随意看了几眼大家做什么，既不出声，也不同背对她的女人打招呼。
她径直又沿着石子滩滩往上游走了一段路。没有穿过铁链，而是停在了一片与外头相连的草堆前。
这种草一年比一年长得多。
到了时间，它们会结出像香肠一样的杆子，用手一捋，膨胀开后软乎乎的像鸭绒。
很好玩，被风吹起来也很好看。
其实它叫香蒲，但这里的人叫不出这样的名字，最多叫它野草。
···
伸手，撇开最外头笔直的绿叶子，花言轻车熟路地钻了进去。
香蒲丛里头，因为风吹还有飞鸟的到来，到处都是歪来倒去的痕迹。踩着浸在水下的细软草茎，她先走到了河边。
脱了衣服，挨着有草的位置，花言安逸地洗了个澡。
期间，她看到一些微小的虫子也在她旁边蜷曲着身体扭来扭去，动作幅度之大，堪比摇头摆尾。
这是——寄生虫？还是什么东西的幼虫····
此处远离村庄人群，花言虽经常来这边洗澡，但以前真没注意到这些东西。
难道水质变了？
思索着，女人伸手就是一巴掌。
给那些难看的虫子拍死了，她还特意摸着暗红虫尸在指尖捻了捻。
濡湿的触感不到一刻就消失无踪。
花言凑到鼻子前面闻了一下，竟然有些辛酸味。
嗯···归根到底，不堪一击啊。
这些小东西对别人可能有点用，但碰到自己，那是堪比鸡无力进花楼，有心无力！
忽略掉它们，花言洗完澡后，又把穿来的衣服顺便搓了一遍。
和沉忆周那废物男人穿着湿衣服回去不一样。
花言将灰色布料扭干水后，甩了甩，衣服就跟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穿好了，她挽起裤腿，开始在这片香蒲地里大扫荡。
靠近河边的地方因为深浅不同，踩水的声音时大时小，她刚来那会，一些大块头的鸟就已经被惊飞。
现在没有遮掩的走了一转，除了无法动的，大大小小几乎都吓跑了。
即使这样，花言走出香蒲草丛时，还是没有空着手。
她手里提着个用香蒲叶子编的提篮，里面分隔了两个部分，一边装着螺，一边窝着蛋。
可谓是收获丰富。
*
“我回来了。”
房屋旁的锅边，撅着屁股烧火的男人被花言点了点。
粗糙的布料顺着指尖按下，衣服贴在男人的皮肉上凹成了陷下去的小窝。
虽然女人只是轻飘飘地碰了下后背，比挠痒还不如，但对方肉眼可见地瞬间绷直了身体。
“···”
花言无语，这是被上次花小八吓出后遗症了？
回来的路上，她本来还感叹男人把水挑回家的毅力。
结果，这都能吓到。
把又爬出来的螺丢回篮子，她退后一步等着对方。
沉忆周是用手提着水桶回家的，所以他装水，种草，做饭忙到了现在。因为太认真，导致没听到花言回来的脚步声，他才被吓到。
这让他不由自主想起，那个竖起耳朵看着黑色缝隙外的夜里。
冷静了片刻，听到后面也没有催促的声音，男人继续把柴火往灶膛里捅了捅。
看火没什么问题，他才回头。
这一回头，绿色的篮子迫不及待伸了过来。凉丝丝的，刚好贴到了他脸上。
···
花言伸着手，脸上有些不耐烦:“拿着啊。”
装着东西的篮子晃了晃。
沉忆周不由往里面瞧了眼，半天才不可置信地接到手里。
因为没见过，他指着里面长出软乎肢体还在动的一堆壳，疑惑问道：
“这是何物？”
“吃的。肉。”花言简短回道。
螺是顺手捡回来给男人补身体的，虽然她不喜欢，但对方有的吃就不错了。
至于被挡住的位置，她把自己的食物指出：
“里面还有几个蛋，明天给我煮了吃。”
···还有蛋？
一脸难色的男人用手指小心扒拉了下硬壳，果然在它们黏糊的身下看到了青绿色蛋。
闻着水腥味，他知道花言是在河边捡的这堆东西。
但，村里的河边不都是碎石头····
扫过给完东西转身往屋里走的女人，他发现对方好像洗过澡。
虽然衣服是干的，然而裤腿下面的泥点子已经没了。
联系到花言踹树的巨力，一个被他忽视的事实好像快要浮出水面····
兴奋刚起了个头，一道声音隔着围栏墙纳闷问着男人：
“你锅里煮的什么？”
花言盯着外面，男人总爱想事这习惯不好。
就连站在灶台边，发呆的久了，也闻不到锅里传出来的奇怪味道。
看来把东西给人，算是糟蹋粮食了。
不友好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耸了耸鼻子的沉忆周：
“···”
他的野菜粥···可能糊了吧···
*
就这样，沉忆周一天里的第二顿饭变成了比花言那次还不如的东西。
怀着浪费食物的心虚，拿起竹筒碗，他小心将锅里的糊糊饭分成了一大一小的两份。
没盛的那份，还是花言直接表示过不要，他才吃了‘独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