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梦游

梁生见她表情冷得彻骨，不放心地问：“你到底怎么啦，你这满身的伤需要治啊，是不是我梦游症又犯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恼你了？”

他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无戚更加讨厌，她再也没心思和他多说一句话，对付这种恶心的人，捆起来就行了。

看着被绑在树上的梁生，无戚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要不是三天前的事，梁生看起来就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她是万万下不去手的，可今日，她却恨不得将梁生碎尸万段。

梁生见她拿着一把小刀在他周围比划，心智再成熟，毕竟也还是小孩子，无戚冰冷的眼神终究让他有些害怕了，他道：“姐姐，姐姐我知道我这两天梦游惹到你了，可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呀，为什么你突然这么……恨我？”

无戚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她扔了鞭子回去，回头道：“你先在这里挂几天，等想起来再说说你做错了什么。”

那天梁生的做的事，她没法原谅，也不愿原谅。

等顾君复一复活，她就将他囚禁起来，永远也别想出太阴山一步。要是能杀他，要是……为什么不能杀，就因为只有他才能封印住噬魂铃吗，还想什么苍生，还想什么使命，既然天下人负了她，她就没必要当个好人了。

不觉已是烟花三月，她日日和凶兽搏斗，弄得一身伤，却一点顾君复的气息也没感受到，也许，真的没希望了。

她用灵力寻找，也没半点师妹和兰成还有狰狞的消息，放到袁文通身边的蜜蜂也没传来任何消息，她能用灵力之后，也用灵力找过多次，却未有结果。

她在太阴山里多吸一些灵力，以增强修为，却发现太阴山的灵力在不断减少，仿佛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她怀疑梁生，又去将梁生狠狠打了一顿。

然而，和梁生无关，他确实什么也没做，而且他的法力早被她锁住了，即便真想做什么，也没办法。

她担心太阴阵出什么变故，日日不敢离开去找人，不然，天大地大，也不至于一点他们的消息都没有。

凤鸿拿了一袋纸钱，出了门，经过广场的时候，梁生气息微弱地问道：“你还要去找四哥吗？”

无戚往前走不愿理她，梁生扩大了声音：“你找了这么久还没找到，也许他早就尸骨无存了。”

无戚猛然回头，狠厉地盯着他，梁生这个早已被盯成习惯，已经百毒不倾了，他道：“你这样日日绑着我也不行呀，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给点明示嘛。”

无戚朝太阴山外走去，她不确定，他那无辜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她不是没怀疑过他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在小寒山时，他就被庚辰的魂魄游丝上过身，导致她和顾君拂进了噬魂铃幻境，只是，她见了许多惯会伪装之人，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已经许多次下山了，却从来没找到四哥的一点点尸骨，连一点魂魄游丝也没发现，她烧了些纸钱，她不信这些，只是，四哥在世时没过过好日子，多给他烧点钱，让他在下面能过的容易一点，也算给心里求点安慰。

太阴山里面怨气邪气重，但都被封在了山内，山外又是另一番光景，即便崖下，也是春暖花开，春风和畅。无戚没想到能在崖下遇到人，还是两个十分俊俏的郎君，看起来赏心悦目，她打量了一下全身的衣服，虽然朴素，但还算干净，便上前去问：“两位郎君好，我……小女子初来此地，不小心迷了路，找不到回去的路，想问两位郎君，能否告诉我……小女子出去的路？”

说完遗憾了一把，这两位郎君举止得体，谈吐文雅，穿着体面，竟然半点非礼她的心思也没有，想找人打一顿出气都不行。

她心里正烦躁着，她真的越来越烦躁了，自从从太阴山出来，就没遇到过什么顺心的事，这些糟心的事一桩桩一件件的，仿佛有人故意设计好了似的，专门来寻她晦气，专门来突破她的底线，太阴山的凶兽都被她杀光了，她现在如果不找人打一遍，今晚是吃不下睡不着了。

然而这两人还是十分有礼，其中一个到：“我们也初来此处，这里邪门得紧，我们也正好迷路了呢，本也打算找姑娘问路，没想到姑娘自己倒迷路了。”

无戚这才想起，刚才她朝这两人走过去的时候，他们也正好朝她过来，无戚觉得心烦，随口问道：“不知两位郎君要去何处？”

他们中一人答道：“说了你也不懂，我们要去暨阳参加拈花宴，听说今年的拈花宴十分有新意，与往年大不相同，我们想去瞧一瞧热闹。”

无戚道：“不知今年拈花宴有什么特别的？”

一直不说话的那位终于忍不住了：“要说特别，估计历年拈花宴中，这次最特别了，这江阴派也真是厉害，抓到了几百个应将离的门生，听说要在拈花宴上杀这些人以谢天下。”

原来是那些人出去被抓了，不过，袁家竟然不噬魂，还要在拈花宴上杀这些人，实在有些费解，好好的便宜不占，反而要将人拿出来挣这些虚名声。

另外一位道：“这算什么呢，听说江阴派还抓住了一头上古凶兽……”

什么！无戚惊讶地抬起头，却发现这两人已经不见了，上古凶兽，难道是狰狞？

不管是不是，这次拈花宴，她必须得走一趟了。

回到太阴山，她将梁生放了，道：“你要想证明自己无辜，就陪我去江阴派走一趟。”

“你去干什么？”

无戚看着太阴山蓝蓝的天空，许久道：“我一直很讨厌太阴山，是它将我拘束在这里，这里的天一直都是这么蓝，不会变一点颜色，这里的花一直那么美，不会凋谢，可是我厌倦了，我想去找不痛快，可以吗？”

梁生道：“你想去我不拦你，只是太阴阵近来异象频发，恐生变数，你离开了，出现了意外怎么办，天下苍生怎么办？”

无戚冷笑道：“天下苍生与我何干？我不痛快了，他们又怎能痛快？”

梁生摇摇头：“罢了，我陪你去吧，只是，去之前我要你做一件事。”

在路上行了两天，无戚没想到会再次经过凤凰山，马蹄哒哒哒地从将离桥上走过，哒哒哒地响，梁生道：“我的养父母，就是在这儿被杀死的。”

他指着将离桥上的一株芍药：“我母亲拉着我走过这桥，买了一串糖葫芦放在我手上，那时我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

他本来能自己骑马，但他只有四五岁小儿大小，一来骑在马上怪异，二来无戚怕他逃跑，所以两人共乘一骑。梁生对无戚不理他已经习惯了，自说自话：“我对玄嚣已经没有多少记忆了，只记得他和庚辰彻底闹翻，他诛神之后情绪特别不稳定，再加上他以为凤鸿死了，更加心如死灰，他和顾山君一起封印了庚辰，顾山君死了，他就将我和顾山君一起埋在凤凰山。”

凤鸿仍然不说话，他道：“我知你不放弃复活顾君复，可我和他埋在一起万年，如果他的气息还存在，我不可能感知不到，除非……”

无戚猛然问道：“除非什么？”

梁生道：“除非有奇迹出现。”

无戚道：“也许有呢……王让不是说……”

梁生笑道：“你以为他真的能成仙吗，那不可能的。他本来就无魂，全靠执念撑着才能复活。万年前他能成为地仙，全靠凤鸿一滴泪点化，如今还能有那样的好事吗？”

无戚道：“你说顾君复……他是……顾山君？”

梁生无语道：“你才知道啊。”

“那……”无戚小心地问道：“你们都说他执念太深，他到底……有什么执念啊？”

梁生翻了个白眼：“你不知道啊。”

无戚再追问他却不答了，只道：“你要是什么时候清楚他的执念是什么，他也许就真的复活了。”

无戚摇摇头，她还真不明白，且不说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有执念这种东西，她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的执念会深到让一个无魂之人能复活。

她知道所谓拈花宴，必要带一束花前往，非稀有名贵花不可，然而拈花宴马上开始，没时间去找什么奇花异草，变随便从将离桥上拔了一株芍药，等到了暨阳，用催花令使之盛开，也可算奇景。

毕竟虽说此时乃烟花三月，但还未到红药开的时候，如果用催花令使红药开放，在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修道之人眼中，也算得上一奇景，有了这手绝技，足以让江阴派把她当作上宾。

不过她不会这么做，她不会做在拈花宴上出风头的蠢事，如果能顺利救出狰狞便罢了，如果不能，再撕破脸。江阴派树大根深，袁温实力不可估计，拈花宴又有江湖百家出席，她一个蚍蜉怎敢撼动大树。

她有预感，她想找的人，会在拈花宴上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