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耻辱的印记

孙倩略一思忖,在回忆中以缓慢的语调,轻轻地叙述起当时的情形。

“那天早上,我哥嫂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大家一起吃早餐,我们还以为他俩有事先走了。”

“直到上午九点多,我哥履职的国防部打电话来找他,我们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我那天刚好在家,便去敲他们卧室的门。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回应,我贴在门上听,也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动静,这时却隐隐闻到有一股异味,有些像血腥味。”

“我俯身一看,门缝处的地面内侧似乎有些粘稠的深色液体。”

“我赶紧回房间拿了一张纸,对折后从门缝下塞入,再抽出来看时,我的脑袋嗡地一下就懵了,纸上赫然沾满了殷红的鲜血,我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出事了。”孙倩含着泪花说道。

“我连忙叫来几个男女佣人,让一个男佣人撬开了门,门一开,屋里的惨状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孙倩开始轻声啜泣起来。

孙倩的眼前又浮现出当时的场景,哥哥倒在一大片血泊中,脑袋不知去向,脖颈处碗大的创口流出的大量鲜血,在地面上慢慢浸润着延伸到门边。

嫂子赤身裸体地被吊在房梁上,下身是一片狼藉,嘴里堵着布,兀自发出呜咽的悲鸣声,眼里尽是惊恐的神色。

众人手忙脚乱地把孙倩的嫂子姚芩茵,从房梁上放了下来,摘去口中的布团,披上衣物,姚芩茵这才放声大哭起来,许久后情绪才稍微和缓下来。

闻讯赶来的孙桐逸见此惨状,又是怒,又是急,又是恨,很快便昏了过去。

警察接到了报警后,倒是很快便赶到了现场,经过详细的现场勘察,最后从床底找到了孙翔的头颅,逝者那双大眼兀自怒视着前方,死不瞑目。

待姚芩茵的情绪略为平复,警察向她询问了案发时的情况,在姚芩茵抽抽嗒嗒的叙述中,众人大致了解了案发的情形和原因。

据姚芩茵描述,凶手是趁他们夫妻熟睡之后,攀上石壁,翻窗进入房间。当夫妻俩一齐被唤醒时,双手皆被紧紧地绑在了身后。

凶手自称是沙海帮的,此番就是前来报仇的,说完后,就残忍地割下了孙翔的头,一脚踢到了床下。接着又强暴了姚芩茵,并把她一丝不挂地吊在房梁上,说是要给孙家留下一个耻辱的印记。

听到孙倩的述说,李啸想起姚芩茵,刚才那冷傲清高、貌似气场极为强大的模样,再臆想案发时她的尴尬情景,这画面的反差也太大了吧。

李啸又向孙倩问了几个问题,例如孙翔躺在地上的方位、姚芩茵悬吊的地方、屋内家具的摆放位置、床铺上的情形,以及有没有发现什么与平时不同的异样等。

孙倩一一回答了李啸的问题,照孙倩的说法,现在屋内家具的摆放和当时是一致的,未做什么变动。

李啸环视屋内的家具摆设,只见从镂空的精美雕花窗格中,射入的细碎阳光,在家具和室内地面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的光影。

房间相当大,屋里的家具还是非常考究的,窗边一张紫檀拔步大床,给人的感觉是,总体大气、细处精致,浅粉色的帐幔随风飘动,帏顶一袭一袭的流苏,在风中轻摆,淡淡的檀木香充斥于身旁。

床栏雕有魁星点状元、八仙过海、桃园三结义等多幅美图,所有的雕刻均为镂空木雕,真漆真金贴面,所雕人物无不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墙角的木制梳妆台亦是雕工精细,与拔步床相得益彰。

房间居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八仙桌,桌上的茶盘、杯盏依旧静立着,显是落了些灰,孤寂地守着空房。几个鼓凳围绕着八仙桌放置,似是要陪它排遣这难熬的寂寞。

东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郑板桥的字,上书“难得糊涂”四个大字,许是主人明志所为,但现在“故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板桥书”,糊涂不糊涂,显见是不打紧的了。

看着故友的房间,李啸不禁有些心酸,他皱着眉头,问孙倩:“当时你看到你嫂子时,她身上有无伤痕,脖子上有没有掐痕,下体情形如何,神色有何异样之处?”

孙倩闻言,愣了一下,脸一下便红了,作为尚未出嫁、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这样的问题不免让她感到羞涩,有些难以启齿。

嗫嚅了一会,孙倩还是羞不可抑地说道:“当时嫂子裸着身,我看了一眼,就不好意思再细看,便急着叫人把她救下来,披上衣服,后来也没有再多看,还真是不太清楚她身上有没有伤痕。”

“下体,下体嘛——”孙倩羞得耳根都有些发烫了。

“好像是,是——一片那个,那个——就是被强暴过的模样——”

李啸沉思地看了一眼孙倩,忍不住问道:“你和你嫂子的关系怎么样?”

“我和她——”孙倩想了一下,轻轻地说道,“一般吧。”

“嫂子是姚祁焱姚老的独生女,姚老和我爸是至交,都是党内元老,但以前两家天各一方,直到因抗战都搬到了重庆,才又聚在一起。”

“嫂子人称‘冰美人’,对谁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但大哥一见到她,便和她打得火热,很快便要谈婚论嫁,我爸开始还有些疑虑,但拗不过我哥的坚持,也就同意了。”

“婚后,他们夫妻两人,处得倒是如胶似漆的,但嫂子对家里的其他人,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包括我在内,所以我觉得我们姑嫂的关系,不但没有亲近,反倒日渐疏远。”

“这次事件之后,嫂子对家里人更加冷淡了,我原本觉得,她是因为受此打击伤心过度,或是受辱后觉得颜面尽失,一开始我还很同情她,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见孙倩嚅嗫着说不出口,李啸不禁追问道。

“可是,听说她近来,又和我哥国防部的同事刘锦来好上了,我有些气不过,我哥这才走了没几个月呢!”孙倩说完后,还有些气忿不平。

“哦——”李啸闻言,颇有些诧异地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