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
冰尼阳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自己,现在是在哪里?
他又看到了,是那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子,现在依旧是他的视角,冰尼阳无法控制他的一言一行,原本这个世界是没有声音的,声音渐渐放大,刺得他耳朵有些疼。
喘气声,是一名男子的喘气声,现在他正在飞快地跑着,跑了很久吧,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图。冰尼阳看到的,是一个昏暗的狭窄走廊,回头看了一眼,冰尼阳听到了别的声音。
丧尸的声音,从被病毒感染的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后面是成群的丧尸,一大坨丧尸紧紧地跟在身后。
速度越来越快,也有了光,很不幸,他摔倒了,不过没有事,翻个滚起来继续逃跑,向着那片光明跑去。
“来这里!”冰尼阳看见光的那头,有一个人,穿着白色衣服,他……好像在某一个梦境中见过这个人,是在哪一个梦里呢?一时半会,好像也想不起来。
离开了这昏暗狭窄的走廊,反手就把铁闸门关上了,这铁闸门还挺结实的,那么多丧尸撞也没把闸门撞坏一点点。
“这里,我们走。”穿着白色衣服的男子拉着手,带着冰尼阳去了另一个地方。
世界又是一片黑暗,但是,不,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ice……”韦杰跪倒在地上,他不相信,隔音玻璃上已经沾上了血迹。
“真是可怜,”黎正心情很好,“你们关系很好吧,就这么死了,呵呵。”他在韦杰的雷区跳着难度极高的芭蕾舞。
世界重归寂静,冰尼阳莫名其妙的,发现自己成了被拉着手的那个人,自己甚至可以控制语言和动作了。前面的人一直在走,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他不知道终点在哪,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我们走去哪?”冰尼阳发问。
这不是他自己的声音,也是,这是别人的身体呢。
前面的人没有回答。
“去哪啊?”冰尼阳再一次发问。
依旧是沉默。
冰尼阳甩开了前面的人的手,停在了原地。
前面的人回过头,那是一张他完全不认识的脸。
冰尼阳后退了几步,他感到有些不安。
“我们要去那里啊。”
“那里……是哪里?”
“就是……我们可以回去的地方。”
“回去哪里?我们去哪里?回答我!”
“回到……现实啊。”冰尼阳感觉,面前的人,好像是在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现实?那这又是哪里?”冰尼阳不解。
“这里是…………”
冰尼阳眨了一下眼睛,自己忽然离面前的人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
两人虽然相隔很远,对方说的话,他依旧可以清晰的听到:“我们回去啊,(这里开始,带了点哭腔)我们回到现实,我不想一个人活着出去啊。”最后,那人哭了起来,“一起出去啊……███。”
最后,对方应该是叫了人名,可是冰尼阳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却改变了:“ice……”
ice?
对,这是我的代号。
“ice……你回来啊……”
冰尼阳发现自己又不能控制了。
“蓝畋霉菌。”那是属于自己刚刚发出的声音。
什么东西?
蓝畋霉菌是什么?
白茫茫中,地板的模样开始浮现,两条腿也渐渐出现。
回来了。
冰尼阳睁开了眼,自己坐在电椅上,他隐隐约约看见面前的隔音玻璃上沾了一些血,韦杰此刻跪倒在他面前,拳头血肉模糊。
不知道游戏环节进行多久了,冰尼阳心疼起韦杰来,他现在不敢抬头,万一黎正发现自己还活着把电力加大自己就真的被电死了。用余光悄咪咪地观察,几个刑具上也死了几名玩家。
提问环节仍在继续,冰尼阳现在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把这一层楼的制裁者杀死。黎正现在的位置是哪里他压根就不知道,而且听之前他说的话,这一层楼有两名制裁者,杀死黎正之后,另一名制裁者会不会躲藏到他们完全想不到的地方。
那有没有一个可能,两人的灵魂融合在一起了。
现在自己没有任何生命危险,小贝壳估计也不会跑出来。
手还被铐在电椅上,手枪也拿不了,很烦人。
自己现在出不去,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外面的人来帮助自己出去呢?
整个房间都有摄像头,一点幅度太大的动作都会被发现。
这么想着的时候,听见一堆东西一股脑掉落下来的声音,还听到了人体被东西砸到的声音,以及黎正的呻吟声。
“这货居然把自己摔下来了。”方誉尧用一种关爱智障的语气说道。
这是个好机会!冰尼阳猛地抬头,韦杰被忽然诈尸的冰尼阳吓了一跳,内心所有的激动全部被他按压下去,如果现在大喊大叫,黎正肯定会发现冰尼阳还活着,那冰尼阳之后肯定必死无疑。
韦杰冷静地看着冰尼阳,冰尼阳也迅速的在隔音玻璃里寻找,他现在完全不不理会其他惊愕的玩家,当务之急是自己如何出去。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俗话毕竟也说过,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黎正下一次肯定会注意了。
冰尼阳这下力量大得出奇,硬是挣脱了铁铐的束缚,把头上的东西狠狠地扔到一边,握紧拳头,用力地打向眼前的隔音玻璃。
“一起打!”冰尼阳现在力量足得很,他也预计韦杰听不到自己声音,做了几次口型,韦杰点点头,更加用力的击打玻璃。
玻璃内部显然更加脆弱一些,两人合力击打了几次之后,玻璃出现了裂痕,但是韦杰的拳头早就鲜血直流,就差这最后一击,冰尼阳就可以出去了。
眼看黎正就要整理好所有东西了,方誉尧冲过来,力量很足的一拳打在了玻璃上。
所有的玻璃化为碎片,掉落在地上。
“我想到了。”方誉尧道。
“你想到什么了?”冰尼阳问,他的反应速度越来越快。
“出去先,”方誉尧来到关上的门前,“真是好玩,他都叫自己小丑了小丑肯定会做一些不寻常的事嘛。”方誉尧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扭,门就开了。
“哎呀,你居然发现了。”黎正整理好所有东西,笑嘻嘻道。
“你还有三天时间。”方誉尧冷声道。
“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黎正依旧笑嘻嘻的。
冰尼阳从地上捡起一块玻璃碎片,扔向电视机,电视机这下彻底坏了。
外面楼道一点没变,方誉尧随便推开一扇门,里面是只有黑白两色的……一个家?
里面正在看电视的母女一脸懵逼,方誉尧废话不多说,走上前,把母女两人给拖出了这个家。
“好熟练啊。”冰尼阳说出内心的想法。
方誉尧不说话,把自己背包里的无菌纱布、碘酒、棉签拿出,放在茶几上,“包扎一下,我去看看。”方誉尧转身去了其他房间。
“我给你包扎一下,”冰尼阳拧开碘酒的盖子,用棉签沾了点,“手。”
“哇,我好感动啊,葡萄酒,”棉签触碰到伤口的那一刻,韦杰不禁皱了下眉头,手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来,轻声骂道:“卧槽,真尼玛痛。”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冰尼阳轻松地听到了,他微笑了一下,为了自己,手指伤成那样了还不肯放弃……
“出去之后你想干什么?我请你。”冰尼阳把那根棉签扔进垃圾桶,重新拿了一根。
“嗯?我们能出去吗?”
“能的,肯定能的,”新的棉签浸入棕色的碘酒里,“为什么不能呢?”
“嗯……”
绑上纱布,纱布甚至透出一点点红来。
“痛吗?”冰尼阳收拾着药品。
韦杰点头:“肯定痛啊,你要不要来试试?”
“那你既然觉得痛,那为什么还不放弃呢?”冰尼阳回头。
“我们,一起活着出去啊。”韦杰不假思索道,“啊,是吧。”
“你脑子终于不是月球了。”
“暂时的吧,呵。”
“对了,”冰尼阳想起正事,“还剩多少个人?”
“只剩十一个了,”韦杰有点悲哀,“我们来时好像有二十个。”
“不是好像,就是二十个。”方誉尧把所有房间都逛了一遍,检查过之后,暂时没有问题。
“那个,honour,我想问一个问题,”冰尼阳非常不理解这件事,“为什么当时制裁者说被黑色背包还挂着小魔方的时候,不是我啊?”
“哦,没什么,”方誉尧耸耸肩,“觉得你这个小魔方不是很吉利,就顺手把它挂在另一个人身上了。”
“你确定是顺手?”冰尼阳道。
方誉尧微笑了一下:“各种意义上的顺手,你们可以去参观一下,这颜色太单调了,只有黑白色。”
方誉尧说得倒没错,整个家只有黑白两色,白色的被子,黑色的枕头,让冰尼阳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身处上世纪的黑白电视机的世界中。
“累吗?”方誉尧问。
方誉尧不说还好,一说冰尼阳还真有点犯困,他点点头,方誉尧却不作任何反应的走了。
“困了就睡觉。”
冰尼阳伸了个懒腰,进到卧室,大床旁边有一个小床,正好够冰尼阳睡下,上面还有一个纯黑色的空调被,躺上去,没多大一会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时,其他俩人也在睡,冰尼阳揉揉眼睛,按亮手机,幸好他的手机锁屏壁纸大部分以黑色为主,不然这会他真的得瞎,说来异世界也有一个神奇之处,如果带了手机或手表等可以计时进来的话,这些东西会自动调试城异世界现在的时间,日期倒不会变。冰尼阳适应着手机的亮光,手机显示:4:36.
上个厕所吧,由于这个房间的配色实在是太诡异了,冰尼阳开了手机手电筒,去寻找卫生间。
记得没错,卫生间好像是在客厅那,走到客厅,冰尼阳在余光中发现了一个人睡在沙发上,他当时还以为是韦杰或者是方誉尧,光照到那人的脸附近,冰尼阳吓出了一声冷汗。
这个人的脸,不是韦杰的,也不是方誉尧的,那是谁,冰尼阳悄悄把光线微微往上移动,看到那人的脸的四分之一后,他这才舒了口气,是韩玄,应该是心大的方誉尧招呼他进来的吧。
云尔市第七十五届马拉松冠军,冰尼阳不禁勾唇笑了一下,韩玄看起来不过十八十九的样子,可能和奥斯义差不多大,初始印象还以为他是什么高冷的家伙呢,现在看来,也是个幽默的人。
冰尼阳把手机照向别处,成功找到了卫生间。
回了卧室,冰尼阳看到了韦杰的睡姿之后,他实在是一言难尽,他想不明白韦杰是怎么用黄河型的睡姿睡觉的,而且还是脸贴枕头那种。举起手机,冰尼阳拍了一张照片,打算众人醒了之后好好嘲笑一下这家伙。
话说现在方誉尧在哪里,冰尼阳貌似听到了一声叹气的声音,从阳台传来的,走去阳台,冰尼阳本来做好心理准备会闻到一股烟味的,却有些意外,没有闻到那股呛人的烟味。
方誉尧背对着他,手里貌似拿着什么东西正在抽,却不见他把烟雾吐出来。
大概是听见有人来了,方誉尧回头,他嘴上叼着个东西,手里拿着的,貌似是电子烟。
“这么晚了还不睡?”方誉尧微笑道,因为疲惫,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温柔。
“你不也是吗?”冰尼阳说出事实,“你在抽什么?”
“隔空抽烟,”方誉尧把手中的电子烟举起来,“模型,里面什么也没有的。”
“那你嘴里叼着的是……”
“棒棒糖,”方誉尧装模作样地抽了一口,“不抽烟是一件很好的事啊,在现实里,不会影响他人,在游戏里,不容易死。”
“不容易死?”
“有一局游戏,休息时间,有几名玩家抽烟,那局的制裁者是个瞎子,我们当时只知道这点,”方誉尧又抽了一口,“结果那个制裁者是通过气味找人的,那几个抽烟的全死了。”
“那你在阳台干什么?”
“看风景,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冰尼阳走到阳台边,外面的风景令冰尼阳大吃一惊,和在外面看到的不同,外面一片繁华,非常美丽。
“这是真的吗?我们在外面看到的不是这样的吧。”冰尼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假的,”方誉尧咬碎嘴里的棒棒糖,把棍子扔了下去,棍子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原本繁华的城市模样变回了荒凉,当然,那也是几秒的事情,很快,荒凉的景象变回了繁华的城市,那根棍子与虚假的繁华融为了一体。
“困难模式常有的套路,”方誉尧咬着嘴里的棒棒糖,甜味的不断刺激让他觉得有些腻,“休息处会制造幻象,其他玩家误以为外面就是现实,有的要么一跃而下,有的把衣服和被子做成绳子在顺着它下去。”
“那他们的结局是怎么样的?”冰尼阳好奇的问。
“死了呗,还能怎么样。”
“那你对这一层楼的制裁者有什么想法么?”
“没有,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方誉尧摇摇头,“如果他是一名小丑的话,或许会让我们自由一会,自由多久,那我就不知道了,总之,现在先好好休息一会。”
“最后一个问题,”冰尼阳看着那片虚假的繁华,“会不会有人一直在异世界里待下去?”
“他们总会出来的,”方誉尧咽下嘴里的糖,甜甜的感觉还在不断从味蕾传达到大脑,“异世界不会对玩家有什么惋惜的,如果所有玩家能全死在游戏里就好了。”方誉尧眨了几下眼,“现在你可以去睡觉了。”
冰尼阳张了张嘴,最后没说什么,只得转身回到那间卧室,躺在小床上,眼睛闭了没多久,便睡着了,做了一个杂七杂八的梦,大概就是方誉尧讲的一些话变成他的梦境罢了。
只是在梦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词:蓝畋霉菌。
真有意思,冰尼阳当时是这么想的。
再次睁开眼睛,起得很早,八点半,冰尼阳这会也睡不着了,便起床更衣,他刚把上衣脱下来,准备换上准备好的新衣服时,方誉忽然推门而入。
“卧槽……”冰尼阳小声骂道,立刻用衣服遮住了自己赤裸着的上半身。
“都是男的你怕什么?”方誉尧被冰尼阳的样子逗笑了,“要不要现在我把衣服也脱了给你看一下?这样我们算扯平了吧。”方誉尧说完做出要脱下上衣的姿势。
“不至于不至于。”显然,方誉尧直接无视了冰尼阳的话,还是把上衣脱下来了,方誉尧腹部纹了一把纯黑色的刀,刀整体都是黑色的,没有一点白,刀柄上还挂了一个东西,挂了什么冰尼阳说不出来,只看见上面纹了“Red Demons”。
“帅吗?”方誉尧把衣服拉回正面,“我爸因为这件事高兴得多喝了两杯酒,然后他就痛风了,他之前说我不敢文身。”
冰尼阳勾了勾嘴角。
更衣洗漱,冰尼阳翻找自己的背包,看看今天的早餐是什么,方誉尧拿了两桶方便面,放在桌子上,直接道:“这有方便面,你可以不用吃自己带的东西了。”
方便面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拿热水泡了没多久的。
“哪找的?”
“橱柜,”方誉尧先吃了一口,“几十桶,这家的孩子绝对营养不良。”
“我怎么感觉你在游戏里人品那么好啊?”冰尼阳拿起叉子搅拌了一下面。
“在游戏里给人好印象,使用他们的时候就会容易一些,”方誉尧看向冰尼阳,“但你和dragon不会。”
“why?”
“有个人在保护你们,不是现实方面的,”方誉尧看着黄色的方便面,“大概是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
身着黑色卫衣之人?
不是那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