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离去的心

直到忽必烈踏上征途为止,可以说蒙古对中国南部、南宋一直都是置之不理的。

忽必烈奉命讨伐云南大理,并非以南宋为对手。云南这个地方小政权林立,而且还有很多既无主人也无人民的土地。

“大汗虽然说全权交付给您了,但还是请殿下仔细地观察观察,判断一下。”顾问姚枢对忽必烈说道。他这是委婉地质疑皇帝蒙哥到底是不是真的把一切都委托给了忽必烈。

汉地安抚第一。

这是姚枢的主张,他认为安定民心比什么都重要。这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在当时的蒙古并不这样认为。

当时蒙古对汉人的普遍看法是:汉人是从事土地耕种这种下等劳动的人,因为他们的存在,上等的牧地都被破坏了,所以非常可恶。

处分汉人(杀死或者驱逐),把他们的土地变成牧地,这种残暴的论调在蒙古建国初期经常出现,蒙古人认为汉人没有任何用处。耶律楚材生前就以坚决反驳这种残暴论调而闻名。

“仔细观察的话需要时间,兄长能耐心等待吗?我必须要考虑兄长能够等待的时间。”忽必烈说。

忽必烈经常要计算兄长忍耐的限度,每到这种时候,他就痛感到他和兄长在思维方式上存在的巨大差异。

对姚枢他能随心所欲地说话,但对兀良合台说话就要格外小心谨慎,因为速不台的这个儿子没准就是蒙哥安置的间谍。

“由于也古的缘故出发推迟了,可这能持续多久呢,马上就该到时候了吧。”姚枢说。

也古作为征东将军奉命去讨伐高丽,这是为了牵制南宋的作战。但没想到也古与将军塔察儿关系一向不好,偏巧这次他们两军的宿营地很近,于是也古目无法纪地调动军队袭击了塔察儿。在蒙古很多地方还遗留着这种粗野的做法。

蒙哥将也古召回罢免了他,把征东将军换作了札剌儿带。这个决定之所以迟迟没有下来,是因为蒙哥狩猎时从马上摔了下来,大约有一百天没有处理政务。

现在蒙哥身体已经康复了,积压的政务应该很快就能解决,接着可能很快就会催促忽必烈出征讨伐大理。

“在哈剌和林的催促到来之前,咱们应该抢先一步发出出征的讯息。”姚枢说。

忽必烈那年夏天在六盘山度过,其间,不断地聚集军队。到了秋天,军队终于出发了,但速度不是很快。

在临洮府蒙古军采用了传统的三军建制,不用说忽必烈率领的是中军。

“你虽然是东方大总督,但在军事上还是要听兀良合台的,就像当年的拔都一样。”

皇帝蒙哥虽然说把东方事务全权交给忽必烈了,但口头上还是做出了这样的指示,要他仿效窝阔台时代被称为长子军的西征军,当时长子军的总帅是拔都,但实际负责指挥的是速不台。那时候蒙哥也参加了长子军,所以他深知贵由和拔都争斗的原委,还肩负起了押送贵由回国受审的任务。

这其实是一个典型的所谓双头制的失败案例,尽管如此,蒙哥依然没有更改这种制度,只不过这次实际的总帅换成了速不台的儿子兀良合台。

“没办法,因为兀良合台相当于兄长的师傅。”忽必烈说。

在成吉思汗时代,成吉思汗为孙子蒙哥配备了兀良合台,安排由他照顾蒙哥的生活起居,他们经常生活在一起。

“他以后可能会很用心地监视殿下您的行动,您一定多加注意。关于军事方面的事情,在人前一定要经常说兀良合台也是同样的意见。”姚枢说。

“知道,兄长的性格我最了解了。”忽必烈说。

打懂事时起,忽必烈就一直在琢磨怎么应对拖雷家的长子、自己的哥哥蒙哥了。不仅是蒙哥,他对猜测任何人的心理都很有自信,要想猜出别人的心理,首先就要知道自己和他人有什么不同。

猜测蒙哥的心理几乎成了忽必烈的一种习惯:在牧场见到一匹好马时,忽必烈首先想的就是蒙哥会不会也喜欢这匹马;在吃东西的时候,他也会想蒙哥是不是会觉得这道菜太咸了。与自己的喜恶相比,他总是优先考虑蒙哥的喜恶。不过,仔细想想的话,这其实是了解蒙哥和自己不同之处的最好的方法。

“我作战的方法和蒙哥的真是大相径庭啊。”这点忽必烈知道得很清楚。

没有胜算的仗坚决不打——在成吉思汗的作战方法中,忽必烈对这点最有感触。

如果有人问他最想怎样作战的话,那么他会回答说最想像宋太祖的武将曹彬那样作战,这是他最近刚从姚枢那里听来的。

曹彬字国华,原本效力于后周,后周世宗柴荣的皇后张氏是他母亲的堂姐妹。他出身名门,但持身严谨。世宗三十九岁去世,嗣子当时才七岁。在契丹频繁入侵的那个时代,军人们拥立了柴氏的司令官赵匡胤为皇帝,就是宋太祖,中国历史上再没有像这次这样在和平中禅让皇位的例子了。柴荣的子孙在宋朝作为王族,一直延续到了南宋灭亡。而后周的武将曹彬也就直接变成了宋朝的武将,而且还晋升到了军人的最高等级——枢密使。

曹彬的作战方法是尽可能地不杀人。在以多杀人为荣的蒙古人之间,忽必烈以曹彬为榜样的理想,反而被视作很怪异,因为害怕杀人甚至有可能被人认为是卑怯。

关于曹彬的事情,当然是姚枢教给忽必烈的。

“我们采用这样的作战方式可能很困难。”姚枢在讲到曹彬时,还特意这样补充道。

由于当时《宋史》还没有编成1,姚枢讲的曹彬的故事,主要依据的应该是《东都事略》等。

“虽然很难,但也要很好地传达下去。不过宋朝还有曹彬的子孙吗?”忽必烈一边叹着气一边说。他对文明很向往,但他必须要隐瞒这点。

“可能还有吧。后周柴氏家族在临安香火不断确是事实。”姚枢回答道,他的脸上变得没有表情。

忽必烈知道为什么,姚枢在小心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让脸上显露出得意的神情来。

身为柴氏外戚的曹彬,作为宋朝重臣正好死于相当于1000年的宋真宗咸平三年,那是距现在二百五十三年前的事情。赵氏受禅让而建立起来的宋王朝依然还延续着,但马上蒙古就要去消灭这个宋王朝了。

二百年前的蒙古是什么样呢?在姚枢没有表情的脸下面,没准隐藏着这样轻蔑的念头。

蒙古相当长的时期内没有文字,没有准确的记录,可以说从俺巴孩汗被塔塔尔俘虏献给金朝的时候起,才好不容易摆脱了传说时代。

据说俺巴孩汗被献给了金朝的阿勒坛汗,如果阿勒坛汗指的是金朝海陵王的话,那么他应该死于1161年,至今最多不过一百年而已。

两百年前的事情只能牵强附会地猜测了,忽必烈虽然也听说过祖先孛端察尔抢婚的故事,但具体年代就一无所知了。

祖父成吉思汗也曾经作为部族小首领被金朝的“以夷制夷”政策愚弄,直到讨伐塔塔尔,他似乎才从大局上明白了自己是为什么而战的。

祖父生前肯定想消灭金朝,雪洗“以夷制夷”之怨,不过他一直策马进攻到了遥远的西域,也能够瞑目了吧。

姚枢说:“唐朝以前也是鲜卑族。”

被誉为构筑了宏大文化气象的唐朝,似乎也是由居住在北方的鲜卑族人建立起来的。

姚枢好像认为文化从哪里都可以产生,相互交融之后才逐步得以壮大。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蒙古也可以成为文化交汇融合的中心。

“就像曹彬那样打仗看看吧。”忽必烈说,他从姚枢那里听了三天有关曹彬的故事后说道。

“啊,这真是圣人之心,是生民之幸,国家之福啊。”姚枢拱手说道。

“这个必须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怎么做才好呢?”忽必烈问。

“在醒目的地方张贴不得杀人的布告,纸很容易被撕坏,而且风吹雨淋也会破损,就用布帛写吧,而且要尽可能多地在街头巷尾张贴。咱们现在已经离大理越来越近了,要赶紧着手做这件事情,当然布告上还要盖上公章。”姚枢说。


与预想的一样,在云南的战争是与气候、水土的战争。20世纪时曾让中国红军长征时大感头痛的汇入岷江的大渡河,这时候也让蒙古军很是苦恼。虽然叫蒙古军,不过大部分是汉人部队,人数约有十万。

远征军一边前进一边对抗着南方湿热的气候与恶疾,乘着皮囊、筏子等强行渡过了金沙江,他们的目的地是南诏国首都大理。

南诏建国于唐代,从东方受到中国、从西方受到印度文化的影响,拥有相当高的文化水平。它的国君之位从蒙氏到郑氏、赵氏、杨氏,最后传到了段氏,但当时实权掌握在高氏手中。

云南有几个很大的湖,其中滇池和洱海最大。半月形的滇池面积约三百四十平方公里,大约是琵琶湖的一半,昆明在其沿岸,也是它附近部族的名称。当时南诏的中心,反而是在洱海沿岸的大理,那里出产的石头,被称为大理石,非常有名。忽必烈率领的蒙古军的目的地就是大理。

在战争打响前,蒙古很多兵将就因为疾病倒下了。而且不仅是人,就连马也接连不断地倒下。由于云南没有很多马匹供应,蒙古军的马匹主要是从河北调集来的。

在靠近大理城时,蒙古军派了三名使者,但他们一去就再没有回来,因为大理掌实权的高氏兄弟即高祥和高和命人杀掉了这几名使者。

这时候,写在布帛上的“不杀令”已经由认识汉字的人传播开来了,很多人对此都是半信半疑。对于蒙古军非常正规的装备,城中的百姓、军队都很恐惧,厌战气氛弥漫。

而蒙古军一路上纪律严明,对沿途百姓秋毫无犯的作风使得很多人渐渐地觉得:不杀令也许可以相信。

大理城的城门打开了,蒙古军遵守了不杀令。不过,这并不适用于下令杀害蒙古使者的人——高祥和高和。

“咱们返回吧。”姚枢对忽必烈说。

“那南方怎么办呢?”忽必烈问。

“我想交给兀良合台就行了。”姚枢说。

为恶疾困扰的忽必烈军队暂时返回了六盘山的基地,而兀良合台则率领一部分军队继续南进,在平定云南后又指向了安南。

姚枢为了尽可能地不使忽必烈被皇帝兄长蒙哥猜疑而费尽了心思,把平定大理后的事情交付给兀良合台,就是为了避免抢占战功。

蒙哥也为了使弟弟忽必烈的威望不过度增长,将指挥系统制定成了双头制,主将到底是忽必烈还是兀良合台,他似乎故意没有明确。

拉施特用波斯语写就的《史集》中明确地写着蒙哥命令忽必烈听从兀良合台的命令。

忽必烈的返回,如果得到了兀良合台的赞成,就算不上是放弃任务。忽必烈负有讨伐南宋这个巨大的任务。

忽必烈返回的消息先由兀良合台汇报了上去,忽必烈自己的汇报在他之后。

这样做都是根据姚枢所献的计策,因为他如果太炫耀胜利的话,恐怕就会有人私下里议论:让忽必烈当皇帝是不是更好?

这对忽必烈来讲,很可能是致命的危险。


大军返回六盘山后,忽必烈马上起程去哈剌和林拜见兄长。

“我们随军带去了很多药,可即使这样还是不够用,有的医师说在当地调集的药疗效更好。”忽必烈汇报道。

不知为什么,兄长蒙哥总让人觉得有些陌生。

“滇国2、四川、吐蕃自古以来就以盛产药材而闻名,你有姚枢跟随,怎么连这点事情都不明白?”蒙哥说。他这话不仅是对忽必烈,连姚枢也一同斥责了。

沉默寡言的蒙哥原本就不太爱说话,最近更是金口难开,让人觉得他总是不高兴。对于药材这件事情,他虽然是斥责,但总算开了口,反倒让人觉得安心。

姚枢陪同忽必烈一起去了哈剌和林。忽必烈搞不明白的事情,有时会借助姚枢的观察。

“陛下的心情好像有点不太好。”忽必烈说。

“岂止是不好,可能有人对陛下打了些您的小报告。”姚枢皱着眉头说。

“都报告了些什么呢,真想知道啊,还有是谁打的小报告。”忽必烈抱着胳膊说道。

“现在就是知道了这些也无可奈何,我正在调查哈剌和林的情况,我们同行有一千两百名骑兵,陛下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目前看来可能只是中伤而已,大汗好像也没有当真,我想他最多只是有些不快。”姚枢低头说。

“要是这样的话,和阿里不哥见面是不是也免了?”忽必烈说。

“如果他来见您的话,见见也好。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您就不要主动去见他了。”姚枢直了直腰说。

“那个侍奉阿里不哥的阿蓝答儿的眼神让人看着不舒服。”忽必烈摇着头说。

“您知道就好,他是陛下的忠臣。”姚枢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阿蓝答儿?”忽必烈显得有点惊讶。

阿蓝答儿是哈剌和林长官的助理,深得皇帝蒙哥的信任,拥有很大权限。蒙哥外出征战时,由他辅佐负责留守的阿里不哥,是留守的最高长官,堪称是皇帝的宠臣。

“忠臣的任务之一就是尽可能地防范与皇帝亲近的人,也就是离皇位很近的人。”姚枢说。

“那就是皇帝的兄弟了,不是吗?是我还是阿里不哥?旭烈兀可能正在去往波斯的途中。”忽必烈仰望着天空说道。由于是在帐篷外面谈话,他们知道周围没有人。不过尽管如此,忽必烈的声音还是自然而然地变小了。

旭烈兀已经向西出征了,这时候正在穿越察合台领地。察合台家的也速蒙哥、不里等反蒙哥派的人物被肃清了。已故的哈剌旭烈兀的正妻兀鲁忽乃现在是察合台汗国的主人,旭烈兀在亦列河谷的阿力麻里受到察合台家人的热烈欢迎。

再往西行,旭烈兀在撒马尔罕滞留了四十天左右,这期间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他能够马上返回东方。

“旭烈兀殿下到达了监视人的眼睛监视不到的地方,可能正意气风发呢。”姚枢说。

“不过在撒马尔罕还不能粗心大意,那里有麻速忽,他应该比阿蓝答儿好些吧。”忽必烈说。

撒马尔罕的长官是牙老瓦赤的儿子麻速忽,蒙古的高官们可以说全是皇帝的忠臣,全是皇帝的眼线。

“回金莲川吧。”姚枢眼望着草原的远方说道。

自哈剌和林建成以来,此处就成为一个令人熟悉的地方,但最近却变得让人厌烦起来。对于离皇位很近的人来讲,皇帝居住的地方越来越让人觉得不舒服了。相比起来,金莲川反而让人很眷恋,那里没有皇帝的忠臣,忽必烈的家人们生活时不用提防谁。

“是啊,开始建造城市吧,我已经让子聪给我画了设计图,马上就开始建吧。金莲川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我不想再来哈剌和林了。”忽必烈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

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的金莲川在更东边。当初作为私人领地分封给忽必烈的八州十二县,则在京兆的西边,说是私人领土,其实里面也有相当多的人直属于蒙哥,所以真正能够放心的地方反而是金莲川这边。

忽必烈的愿望是在这里兴建以亲王府为中心的新的城市,它的名字也已经定下来了:开平府。

绘制这个城市蓝图的人是海云和尚的弟子子聪,即后来还俗的刘秉忠。

“不过,建造这个城市很难哪,处处都要格外注意,虽然我想子聪不会疏忽大意的。”姚枢说。

都想修建宏伟壮观的城市,但如果太过宏伟壮观了的话,蒙哥还有他的忠臣们会怎么想呢?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很难。而且蒙古虽然拥有首府哈剌和林,但游牧的人们对定居城市怀有偏见,这点也必须要考虑进去。

“看来不能修比哈剌和林更大的城市啊。”忽必烈叹着气说道。


“汉土皇弟的境遇更悲惨呢,曹操儿子们的故事您知道吗?”姚枢问。

忽必烈答道:“曹操的儿子们我知道,继承了魏王朝的是曹丕,对吧,应该是叫文帝。”

凡是王朝开创者的故事蒙古人都比较感兴趣,很喜欢听汉人学者讲。当时虽然《三国演义》还没有著成,但它的主体框架已经通过说书、戏剧的形式相当普及了,据说还出现了被称为“说三分”的专门讲解天下三分之计的职业。

“文帝有一个弟弟名叫曹植,他是皇弟,同时也是一位杰出的诗人。”姚枢说。

“那个我就不知道了。”忽必烈说。

“最开始他是食邑(统治的领地)五千户的诸侯,慢慢地他就被换到了土地贫瘠地方,只剩下老兵一百人,防辅监国(监视的人)的官吏也变得越来越严厉。”姚枢说。

“就是像阿蓝答儿那样的家伙。”忽必烈说。

“皇室成员相互间的交往也被禁止了,到都城拜谒皇帝后,返回各自封地去的时候,即使方向相同,他们也必须分开行走。”姚枢说。

“一样的,皇帝陛下也不喜欢我和旭烈兀太亲近,这次到哈剌和林也没有见到阿里不哥。看来虽然时代和地点不同,但人们想的事情、担心的事情完全相同啊。”忽必烈感叹道。他站在草原上眺望着东方的天空。

皇帝蒙哥和弟弟忽必烈之间出现不和被认为是忽必烈远征云南大理结束,去哈剌和林汇报事情之后。

不过,蒙古的史书没有明确地记录此事,恐怕是要为尊者讳吧,因为皇族之间的斗争不便公之于众。

关于蒙古的历史,既有汉文文献,即《元史》等;也有波斯语文献,拉施特的《史集》、志费尼的《世界征服者史》等,这些被称为基本文献。

不过,无论哪种文献好像对此事都讳莫如深,将兄弟不和这部分模糊化了。考虑到汉文文献编撰于忽必烈及其继任者的时代;波斯语文献则是承认忽必烈一系为宗主的旭烈兀及其子孙编集或者制作成的,因此两者被隐瞒的部分应该是一样的。由于基本文献的缺失,所以即便是历史学家,在写到这段时期的事情时,也不得不采取小说式的笔法。

虽然同样身处战争年代,但蒙哥和忽必烈对战争的根本理念不同:蒙哥认为只要获胜就行,而忽必烈的理想则是通过战争拯救人民,这恐怕是他们两人产生不和的根源所在吧。


忽必烈望着天空,不久就躺倒在草原上了。

“这样很舒服,能和大地对话。”忽必烈对姚枢说。

“是吗?那我也试试。”姚枢学着忽必烈的样子,在草原上躺出了一个大字形。

“我一时半会儿离不开金莲川,京兆该怎么办呢?”忽必烈闭着眼睛喃喃自语道。

“从宜府啊。”姚枢随声附和了一下。

忽必烈在京兆设立了从宜府这么一个办公机构,在那里面配置了财政、军政人员。相当于建立了一个微型的政府,随时都能够扩大。在忽必烈心中,他想无论何时国政交给他,他都能立即应对。

而国政交给他的时候,就是皇帝蒙哥出了什么事的时候,所以这个想法是不能说出来的,只能在单独一个人时梦想。

对于忽必烈的梦想,姚枢有一些觉察,但他不去捅破,就让它是一个不能表露出来的梦吧。


与此同时,蒙哥正在反思忽必烈的报告,他漫无边际地想着:“这样很好,但要真是这样的话,也有问题啊。不对,忽必烈好像是真心这样做的。”

在裂帛上写上不杀令,不失一兵一卒就把一个城池收入囊中,作为战术来讲这种方法很不错,但是这样一来不就没有达到讨伐的目的吗?

“再慢慢想一想吧。”蒙哥靠在床几上,一个人自言自语道。

1 元朝脱脱总编的《宋史》于1354年完成。

2 今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