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不韦暗桩

翁仲、成和二人见巴厷如此仗义,也顿觉热血沸腾。两人站起身来,端起酒碗,翁仲道:“小仲在此感谢巴兄高义,即为投契之人,便不虚言,我们共饮此酒,同商大计!”言罢,与成和一起同巴厷撞了一碗,大口饮下。

“痛快啊!自从来到这莫家村,因为要掩盖我的真实目的,每天都是谨小慎微的,从来就没这么痛快过!”巴厷饮完碗中的酒,将酒碗礅在桌子上,用袍袖摸了一下嘴巴,转过头对成和道,“成将军,左右我们现在也不用把精力用来防备那些寒冰剑士了。巴某手下还是有几个高手的,实力不在他们之下,干脆都拨给你用,省得我还得担心你。”

“这可使不得,”巴厷的一句话说的成和心里暖呼呼的,但他也知道,虽然现在看起来寒冰剑士要对付的目标是自己,可也说不定他们什么时候会调转矛头朝向巴厷的蜀来坊,连忙推辞道,“虽然他们要对付的是我,可是这莫家村归根到底还是赵国的境内,谅他们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胡来的。只要我白天小心些,晚上又和你们在一起,不给他们行事的机会便好。”

翁仲自然知道成和不肯给巴厷添麻烦的心情,也道:“巴兄放心,成兄的安全我们也会保护的。我们这边还有几个高手,现在出外探查那批军粮的下落了,稍晚些会回来,有这几个人在,成兄一定不会出事的。”随即又略有些担心地道,“巴兄,如果寒冰剑士在成兄这里找不到破绽,会不会把矛头转向你啊?”

巴厷闻言,眼中露出了思忖的神色,接着肯定地道:“以我多年对寒冰台行事的了解来看,他们轻易是不会这样做的。因为在秦国内,清家和吕不韦之间的纠葛已经算是一个尚未公开的事实了,如果寒冰台奉吕不韦之命敢于对我下手,极有可能会触及秦王的底线,届时嬴氏族人群起而攻之,即便吕不韦权倾四野也是不好收场的。我之前曾以为吕不韦真的是孤注一掷,现在看来他也不是全无顾忌的。既然他把目标放在辛小弟身上,那就绝不会转向于我的。”

“可是,巴兄,此事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成和道,“如果寒冰台假借对付我的时机,利用混乱的时刻对你不利,日后再推说是误伤,这也是有可能的啊。虽然我对清家没有感情,对秦国更是没有好感,但是对巴兄的高义感念至深,绝不希望你会因为要保护我而受到伤害。”

“小弟说的也在理,对寒冰台也不能不防。说到底,我这是清家在赵国境内的据点,决不能出现闪失,”巴厷略一思索,觉得成和的话也不无道理,接着道,“要不这样,我手下有一名护卫,曾经做过游侠,跟随我也有近十年的时间。此人的武功和忠心都毋庸置疑,就让他暗中跟随于你吧。”最后嘱咐道,“我只给你派这一个人,这些可就别推辞了。”

此举让成和万分感动,能把自己身边最贴心的护卫放出来保护自己,这是何等的关爱,连忙道:“既如此,小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接着把自己和巴厷的酒碗倒满,举起来道,“小弟敬兄长一碗,来日如有用上小弟之处,小弟定当万死不辞!”

“年纪轻轻的,说甚死字,”巴厷笑着慨然道,“咱哥俩喝起,来,干!”

看着两人喝完这一碗酒,翁仲的心中登时升起一种肝胆相照的感觉。人生在世,无论是多少金钱都有花完的一天,只有这样投契的莫逆之交才是最宝贵的财富。都说时势造英雄,此时更是乱世出真知。短短几日内,村里出现了如此多复杂的情形,虽然曾经也让众人觉得迷途漫漫,可是却得到了巴厷这样的强援,也不得不说是天意弄人。

翁仲招呼着两人重新坐下,问巴厷道:“巴兄,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现在虽然知晓对方的真是目的,可是还不清楚我们要对付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接着,翁仲把这几日探听来的消息和自己的种种猜测一一向巴厷道出。这里自然包括那一晚翁仲和莫林、莫山三人前往文折居夜探一事。

听翁仲讲完,巴厷笑了起来,道:“我说这一直相安无事的,怎么着吕不韦的动作怎么突然提速了呢,闹了半天是你们打草惊蛇了啊?让他们以为是我们在探他们的底,想要来个先下手为强。”

“此事使我们所料不及,连累巴兄了。”翁仲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说甚呢?”巴厷学了一句赵国方言,接着道,“连不连累的无妨。早晚都要跟他们正面冲突,他们虽然提速,但是在你们误打误撞下,必然没有做好万全准备便行事了,反倒更有利于我们。”

“若果真如此,我等心下还稍安一些。”翁仲道。

“必然如此,此前之所以会相安无事,就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完成最后的布局,所以才没有主动出击,”巴厷很有把握地道,“我之所以敢于如此肯定,是因为我从你的描述中可以推断出对面主事的人,也就是你们查探到的那个神秘人是谁。”

“对啊,那此人是谁?”听闻巴厷的话,翁仲脱口道,“我感觉此人在四大粮商面前有恃无恐,高高在上的样子,压得他们很多事情都敢怒不敢言,还要对他毕恭毕敬,应该他就是吕不韦派来的亲信,而且在这个派系中地位不低。”

巴厷赏识的看了看翁仲道:“小仲,你的推论一点都没错,此人名叫郑伦,乃属吕氏派系当中的上位阶层,为人善谋略,懂权术。因为此番各项事端环环相扣,所以不韦老贼把他派来是再合适不过了。”

“那兄长是否见过此人?”成和问道。

“几年前在咸阳时曾经于他有过一面之缘,如果见到本人定会将其认出。”巴厷道,“之前我们曾收到消息说,此人于一年半前离开吕不韦的相府,不知所踪,原来竟藏在文折居里筹谋一切。你们可知道,这文折居偏安于过去的吴越一带,论起来是这四大粮商中与吕不韦联系最弱的一家。他能藏身于此,看来还是有我也不知道的缘由。”

“也许是他们为了掩人耳目吧,越是想不到的地方越能掩盖他的行踪。”翁仲道,“可是那晚我们探听的时候,文折居的主事明显对郑伦极为恭敬,就像他的仆人一样。”

“莫非这文折居也是之前吕不韦布下的暗桩?”成和问道。

巴厷一阵低头不语,片刻之后开口道:“小兄弟说的有道理,这吕不韦入秦之前的确布下了很多暗桩,一开始并不为人所知,直到后来这些暗桩在帮助吕不韦解决一些不能公开露面的事情的时候,才逐渐暴露出来与吕不韦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文折居刻意想要隐瞒的话,还真不容易被人查到。”接着转念一想道,“先不管这个了。据我手下的人来报,昨天进村的这批武士,除了那几个寒冰剑士外,其他人都是一些比寻常护卫武功略高一些的平庸之辈,不足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