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省城开会结束后，赵达声去看望打仗时的老团长，现任省委常委、省军区司令廖先成。他敲开廖司令办公室的门，叫了声：“老首长，我来了。”

廖先成司令正在埋头看材料，被开门声一惊，抬头一看，乐了：“达声，你怎么隔那么长时间才来看我，你臭小子不知道我记挂你啊，下次超过三个月不来向我报到一次，我就派人把你给绑过来。”

赵达声大笑：“哈哈哈，老团长，您还是这么不讲理，人家不来还派人去绑，简直比军阀还军阀啊。”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

“对你达声，还有老鱼头、老赵头、烟枪，不来点硬的哪成，这仗还怎么打。”

“不瞒您说，老首长，我就想让您给我松松骨头。这到了地方啊，整天憋着股劲，绷着神经，哪有在部队上快活。”

“你小子，到地方可别给部队抹黑啊！”

“放心吧，我赵达声也不是这号人啊！”

廖先成拉起赵达声的手：“来来来，快给我讲讲你的近况。还有老鱼头余仲君这小子，当了市委书记，牛皮哄哄的，哪天我得敲打敲打他，别一下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他原来还是你的副连长来着，现在爬你上头去了。”

“可不是嘛。不过，工作上的事儿，都还好应付，关键是生活中的事儿难对付。”

“噢，生活中的还有什么事儿把我们战斗英雄难住了？说来听听。”

“老首长，不瞒您说，这事儿确实难弄。我儿子小军，您知道的，跟了老鱼头的。他弄了一个公司，注册地在杭州，可一直在东江开展业务，现在我女儿小燕也进了这家公司，也开始仗着老鱼头和我的面子在东江拿项目。这是政策不允许的。我想说服他们停止在东江开展业务，可几乎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如今我是四面楚歌，儿子女儿扬言要和我断绝关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唉……”

赵达声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杯，猛地喝了一口，又被烫得“卟”地一口吐回杯中。

赵达声叹了一口气：“老首长，我现在内心真的很痛苦，作为一名分管执纪监督的领导，连自己儿女的事情都管不好，这让干部群众怎么信任我！”

“达声，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为难地处理一件事情。之所以为难，我知道那是因为你把党性原则融入了你的灵魂，放在高于一切的位置上。这在走关系、托门道横行，领导干部无视规定支持子女经商办企业成风的当下，你必然会遭到世俗的反对。”

“老首长，不瞒您说，看到儿女对我责怪的目光，我有时候想，当这个纪委书记究竟值不值。坚持原则、执行规定，怎么就成了众叛亲离的罪人了？您说我究竟该怎么办？”

“你不是已经知道怎么处理了吗！”

“知道是知道，但是我还在犹豫，是不是真的一定要对孩子这么绝情。”

廖先成笑了，拍拍赵达声的肩膀：“达声啊达声，终于有问题把一向果敢坚决的你也给难住了啊。”

“唉……”

星期天早上，思源谷里客人还不多。豪华轿车载着余仲君和林妙雪驶进思源谷，直接开到小木屋边上的路上停了下来。司机跑下来为余仲君打开车门，林妙雪也从车上下来。他们走进熟悉的小木屋。林妙雪看到房间里多了一套音响，原来的小沙发换成了大沙发。服务员引他们去阳台上垂钓，帮他们准备好鱼饵、茶水、水果、瓜子以后就离开了。可余仲君钓了一会儿就不钓了。

“妙雪，今天我有些头疼，你先钓一会儿，我去沙发上休息一下。”

“好的，余书记，你要不要紧？”

“应该没事，我去靠一下。”

余仲君说完就回小木屋去休息了。

余仲君回到房间里，走到门口将门反锁上。然后朝阳台上的林妙雪看看，便靠在沙发上休息。他看看房间里的高档音响，也没在意，便靠在沙发上闭上眼养神。过了一会儿，余仲君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林妙雪也回到了房间里，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俯下身子，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然后到里面的小房间里拿了一块毛巾毯出来，轻轻地盖在余仲君的身上。余仲君假装睡着，默默地感受着林妙雪的温柔。林妙雪拿出那本《纳兰词》，静静地坐在余仲君的旁边，不时朝余仲君看看。

此时，麦思源的豪华轿车也驶进了思源谷，车子停在门口处。麦思源和孟大海从车上下来，朝着行政办公区走去。他们进入办公室，里面已经有两个人正在调试电视设备。麦思源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朝着电视屏幕上看去。只见小木屋里余仲君和林妙雪的视频清晰地出现在了上面。麦思源的嘴角浮上一个邪恶的冷笑。

孟大海向麦思源竖大拇指：“麦总，您这招绝！”

麦思源得意地笑笑：“咱们任何时候都要做最坏的打算，这样才能时时保持主动，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对了，让蓝洁接近赵达声这事儿，她想通了没有？”

孟大海：“还没有松口，不过，她会想通的。”

麦思源：“唉，这女人啊，有时候就爱跟自己过不去。”

孟大海：“是啊，是啊。”

这边小木屋内，林妙雪坐在沙发的一边，看看书，又看看余仲君。过了一会儿，只听见余仲君口中“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林妙雪一下子有些慌神。只见余仲君两手按住头两边的太阳穴，表情十分痛苦的样子。林妙雪俯下身子，甜腻的气息直喷到余仲君的脸上。

“余书记，你要不要紧？要不去医院吧？”

余仲君突然抓住林妙雪的手，喘着粗气：“不用，不用，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真的没事吗？余书记，我好害怕啊！”

“没事，没事。”余仲君抓住林妙雪的双手，猛然一用力，把林妙雪拖到面前，侧过身一下子压在了林妙雪的身上。

“妙雪，妙雪……”

“余书记，别这样，您别这样……”

“妙雪，我太喜欢你了，我……”

这天下午，赵小燕正在办公室里查阅资料，财务经理敲门进来：“赵总，不好了，我们公司的账户被冻结了。”

赵小燕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冻结？为什么！”

财务经理：“不清楚。”

赵小燕：“那赶紧向总公司报告。”

财务经理：“总公司已经知道了。”

赵小燕：“行，我知道了。你去吧。”

赵小燕赶紧拨通了赵小军的电话：“喂，哥，咱们账户被冻结了，你知道吗？”

不一会儿，赵小军召集公司高管及各分公司负责人、各业务经理，在天心集团会议室召开会议。

赵小军：“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咱们公司的银行账号被冻结了。凡是公司与东江地区的业务往来也都停止了。我们确实碰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但是，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这是暂时的，困难很快就会过去。请大家利用这两天的空余时间，把手头的业务理一理，把工作思路也理一理，期待下一步来一个更大的飞跃。好吧，大家分头行动吧。”

大家轻声议论着。

赵小军：“嘀咕什么呢？赶紧忙去吧。”

大家匆匆散去。

赵小燕：“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赵小军：“什么怎么办？找老头子去啊！”

赵小燕：“那赶紧走吧。”

赵小军：“走。”

赵达声与欧阳春、宋天意、孙海等人在研究调查情况，赵小军、赵小燕敲门进来，两人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显得非常激动。

赵小燕：“爸，你到底想干什么呢？干吗把我们公司给封了！”

赵达声对欧阳春他们说：“你们先忙去吧，过会儿咱们再研究。”

赵小军：“爸，你怎么这么狠心，整自己孩子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赵达声站起来为两人倒水：“小军、燕儿，坐、坐，先喝口水。”

赵小燕：“不坐，不喝，你说！”

赵达声：“小军、燕儿，道理之前我已经跟你们聊过了，今天不想多说。我只想问你俩一个问题，假如你们是我，你们怎么做？”

赵小燕：“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封我们公司。”

赵达声：“你这是赌气话，要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再说。”

赵小军：“我们不可能是你。你也不可能是我们。当领导干部的子女不是我们的选择，是老天强加给我们的，我们只想做一些普通人都能做的事情。”

赵达声：“正因为是领导干部的子女，有些普通人能做的事情，你们恰恰不能做。”

赵小燕：“我们又不是组织上的人，既然我们没有享受组织的权力，也没有履行组织规定的义务。”

赵达声：“话是这么说，但是一个国家，一个政党，包括一个家庭，都必须讲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俗话说，打铁需要自身硬，‘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我们领导干部的言行直接影响普通干部的言行。领导干部做得不好，普通干部就会效仿；领导干部说话就不响，政令就不会畅通。所以，要求别人做到的，领导干部自己首先做到；要求别人不做的，领导干部首先不做，作为纪委干部尤其应该如此。你们说是不是？”

赵小军：“道理我们讲不过您，让您和仲君爸爸都下台，那也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也是无辜的，这样做对我们是不公平的，我们不服。”

赵小燕：“就是，我们不服。人家的父母想尽办法，为子女就业找路子想办法，您倒好，反而充当绊脚石，天底下哪有您这样的父亲，我们真倒霉！”

说着，赵小燕哭了起来，掩面跑出了赵达声办公室。赵小军连声叫着“燕儿”追了出来。

赵达声“唉”地叹了一口气，在办公室里来回踱起步来。

第二天一早，赵达声和许盈、楚楚刚吃过早饭，准备送楚楚去上学。赵小燕拉着一个旅行箱从房间里“噔噔噔”出来，如若无人，拉开门就要朝外走。

楚楚：“小燕姐姐，你上哪儿去啊？”

赵小燕停下脚步：“到我该去的地方去。”

许盈：“燕儿，你去哪儿？”

“出去散散心不行啊！”说完，赵小燕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盈对赵达声说：“都是你，搞得这样。”

赵达声：“你看吧，过不了一个月，她就会死皮赖脸回来了。”

晚上，赵小军带着几个朋友在梦巴黎娱乐总汇酒吧间喝酒，他们边看歌舞边扯着嗓门聊天，一块来的还有两位女孩。赵小军不说话，光喝闷酒。

女孩小悦趴在赵小军耳边喊：“赵总，今天干吗一个人喝闷酒，什么事儿这么不高兴？”

“我没事。”赵小军气呼呼地说。

保镖小黑：“赵总他老爸可‘牛’了，说把天心公司封了就封了。太厉害了，不愧是曾经的英雄团团长。”

“你少说一句会死啊！”赵小军气道。

小悦：“天心公司关门啦？”

小黑忙辩解：“没，没，没，过两天就复工了。”

这时，舞曲响了起来，阿灵过来搂住赵小军的脖子：“小军，咱们跳舞去。”

赵小军把阿灵甩开：“不去，不去，烦死了。”

小悦也过来拉赵小军，两个女孩一人一边拉住赵小军的手往舞池里拉，赵小军勉强跟着她们到了舞池里。小黑也过来，大家一起蹦迪。几个人昏天黑地地蹦着。赵小军感到有人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麦思源。

赵小军吼：“麦总，你也来蹦迪？”

麦思源吼：“是啊，陪客户啊！赵总，正好有事找你，一会儿到包厢里聊！”

赵小军：“好！”

过了一会儿，麦思源和赵小军两人进了旁边空着的KTV包厢，坐在沙发上，服务员端了两杯水上来。

麦思源直截了当：“赵总，听说你的公司被老头子封了？”

“也不是封了，他就是把账户给冻结了，不让我们在东江开展业务，让我们去外地做生意。你说，咱们到外地做生意，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可能做得好？”

“当然做不好！我说啊，赵书记什么都好，耿直、豪爽、英雄气，可就是太较真，像这种事情很普遍啊，可他那里就是不行，而且一点儿商量余地都没有。这让你们怎么活啊！”

赵小军像遇到了知音，愤愤地说：“英雄有什么好，他当英雄我们受罪，我恨都恨死他了。”

“但他总归是你的父亲。”

“这样的父亲还不如没有好呢！”

麦思源规劝似地说：“话不能这么说啊！”

“真的，如果有选择的话，我绝对不会选择当他的儿子。”

“言重了，言重了。不过，我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解决难题。”

赵小军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我们大麦集团从名义上收购天心集团，把天心集团变身为大麦集团的全资子公司，天心集团更名为大麦天心有限公司，名义上你赵小军为我打工，而实际上天心集团仍然按照独立公司运营，独立核算，自负盈亏，你还当大麦天心的总经理。我们大麦集团也不收取任何费用，天心公司所有业务照常开展，你觉得怎么样？”

赵小军迟疑道：“那变更后，银行还不解冻怎么办？”

麦思源循循善诱道：“不可能啊，你的资产已经收归我的名下，他银行也没有理由再冻结你的账户了，你只需做个变更就行了。这样可以吧？”

赵小军一拍大腿：“可以。麦总，这，这让我怎么感谢你呢？”

麦思源拍拍赵小军的手背：“什么都不用感谢，谁让咱们这么投缘呢。”

赵小军眼含热泪朝麦思源一个劲地点头：“谢谢，谢谢！”

入夜，两辆豪华轿车驶出东江城区，一前一后驶向阳浦港方向。快到海港的时候，往右一拐，驶进了海边的碧海情天别墅区。豪华轿车停在海边第一排第二十九号西式别墅前。前面的汽车停在边上，麦思源从车上下来。余仲君、林妙雪从后一辆车上下来。麦思源掏出门卡借着路灯的亮光，在别墅门锁上刷了一下，别墅的后门便开了。三人便一起走进别墅里。余仲君看到别墅上下三层，还有一层地下室，里面装修十分奢华。麦思源走到落地窗前，一下子拉开窗帘，便听到潮水声隐隐地从海上传来。看到海面上有隐隐约约的岛礁，上面亮着点点灯光。林妙雪一步跨出阳台，面对着漆黑的大海，大叫了一声：“大海，我来了！”

余仲君赶紧追出来，一把将林妙雪拽进客厅：“我的姑奶奶，你叫那么大声干吗？”

麦思源：“妙雪，你才看到黑乎乎的海就开始激动了，等到明天看到旭日初升，一片霞光的时候，那非得尖叫起来不可。”

林妙雪：“太棒了！我喜欢大海，做梦都想着能坐看潮起潮落的日子。”

麦思源把手中的门卡递到林妙雪手里：“给，现在这儿就是你的了，你愿意看多久大海就看多久。”

林妙雪笑着把手躲开，眼睛却看着余仲君：“不行，这哪好意思，这么重的礼，我不敢收。”

麦思源：“余书记，你看……”

余仲君笑笑：“这是麦总的一片心意，你先留着用，将来把它买下来。或者另外买一套，还给麦总。”

林妙雪犹豫了一下：“这样啊，那好吧。谢谢麦总！”

林妙雪从麦思源手里接过门卡，插在牛仔裤兜里。

麦思源：“余书记、林老师，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七点，司机在后门这儿等你们。”

余仲君：“六点半吧，早一点。”

麦思源：“行。那我走了，余书记再见！林老师再见！”

余仲君将麦思源送到门口：“思源，昨天小军跟我说了大麦集团收购天心公司的事，这可真得好好感谢你啊！”

麦思源：“哪儿的话，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余仲君笑了：“你这个思源啊……”

麦思源：“余书记，那我先回去了。”

余仲君：“嗯，好的。”

麦思源离去，余仲君将房门关上。他回到客厅，还在陶醉的林妙雪一下子蹦上来，搂住余仲君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老余，真有你的。说真的，我做梦都想着有这样一套房子，可以看看大海，晒晒太阳，吹吹海风，太棒了！”

余仲君：“小调皮，你满意就好。走，好好看看咱们的爱巢！”

余仲君牵起林妙雪的手，在餐厅、影像室、卫生间转了一圈，两人接着上了楼梯，到了二楼。两人进入主卧室，只见中间是一个水床，灯光迷离，面朝大海的方向也是一排落地大窗。房间一侧放着一个简易书架，还有一套JBL音响。林妙雪跑过去，挑出一张CD放进播放器，摁下开关。余仲君走到书架前，看到上面放着几本古籍善本，有《阮氏七录》《绛帖平》《小学考》《兰亭续考》等。余仲君拿出一本清代的《四库未收书提要》，饶有兴趣地翻了起来。这边，林妙雪则随着乐曲舞动起腰臀，跳起了肚皮舞。余仲君被音乐吸引，放下书朝林妙雪走了过去。林妙雪边跳边用火辣的目光看着余仲君。余仲君则沉醉地看着面前的林妙雪。林妙雪越跳越近，一直跳到余仲君面前。余仲君忍不住伸出手，搂住了林妙雪的腰，林妙雪呵呵笑着躲开了。

东江市局“下访”工作组三名成员正在东望镇大岙村村委会小院里接受群众来访，带队的是市环保局副局长石尚清。几十个村民有序地轮流向工作组反映问题。

石尚清看看乡亲们，再看看村干部，对大家说：“乡亲们，今天我代表市委下访工作组第三小组，向大家表个态。今天的接访，大家尽可以畅所欲言，反映问题，不要有什么顾忌。好不好，看看谁先来。”

一名三十多岁模样的村民走了过来：“我先来，我叫薛亮。我想向工作组反映一个重要的问题，这个问题我已经向有关部门反映过多次了，一直解决不了，这次看你们能不能解决好。”

石尚清：“什么问题？”

薛亮站起身指着不远处的一排房子：“就是这家大麦印染企业，它建厂十来年，对我们当地环境造成了极大的破坏，河里全都是企业排放的污染物。几年时间，村里河道全部污染，河里鱼虾绝迹。附近村民的身体也遭受严重损害，有的得了怪病，久治不愈。年轻人优生率明显下降，近年来，附近村里一连生了好几个怪胎。但是，我们年年向环保部门反映，年年没有结果。环保局负责人反而一再对村民表态，监测指标一切正常。这次工作组来，我们想引起上面领导的重视，对这个污染企业关停整改，或者改造升级，真正改善环境，还我们绿水青山。”

石尚清：“你反映的问题很重要，我们会谨慎处置的。但是，如果他们有监测合格证明，从程序上讲，确实没有办法去处理他们。如果没有新的环境评估证明，我们暂时还没有办法督促有关部门处理这个事情。”

薛亮：“那难道就这么任其存在，一直危害百姓？”

石尚清：“这个事情先等，好不好，先等等。”

薛亮：“你不是环保局长吗？你难道没办法！”

围着的村民都齐声质问石尚清。石尚清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脸憋得通红，十分尴尬。其他两名工作人员看带队领导也被村民们“将”住，都不敢出头帮腔。工作组越不敢说话，村民们的情绪就越发激动，最后场面变得有些失控了。

“让这样的工作组吃屎去吧！”说完，薛亮上前把工作组坐的桌子一下子掀翻，把工作组的笔记本撕了个稀巴烂。村民们也都上前，扯桌布的扯桌布，掀桌子的掀桌子，推人的推人，现场一下子混乱不堪。

一位村民叫着：“把他们扔到污染河里去！”

另一位村民也附和：“对，把他们扔进污染河，让他们尝尝污染水的味道！”

薛亮上前，拖住石尚清的胳膊，其他人上来抓胳膊的抓胳膊，抬腿的抬腿，一下子把三名工作人员都抬了起来，朝着最近的污染河奔去。

石尚清大叫：“放开我，放开我。”三个人手脚拼命挣扎，却根本挣脱不了。

众村民抬着石尚清他们来到污染河边。

薛亮：“咱们把他们扔进浅一点的地方，别把事情闹太大了。”

村民：“怕啥，淹不死他们！”

石尚清：“你们胆敢伤害国家干部，你们会受到法律惩罚的。”

薛亮哈哈笑：“法律，要是有法律，咱们村也不会被污染成这样。少跟咱们提法律，咱们不怕。来，兄弟们，扔！一，二，三，去你的！”

村民们合力，把三名工作组成员全部扔进了污染河里。石尚清三人一下子全成了花花脸，身上也沾满了污迹，奇臭无比。

晚上，赵达声召集下访工作组成员正在开会，连夜研究收集的情况。

赵达声：“刚才大家都谈了下访到的一些情况。有的矛盾还很尖锐，有的老百姓比较关注，有的涉及老百姓的切身利益。对于各小组掌握的情况，下一步如何开展工作，我想听听大家的想法。石局长，你先说说吧。”

石尚清：“今天，是我当干部以来最为屈辱的一天，居然被村民扔到河里去了，真是斯文扫地啊！下一步，我要把情况通报给公安派出所，让他们调查清楚，到底是哪几个人所为，对那个刁民薛亮，一定要严惩不贷。”

赵达声：“你光对受辱的事情很在意。你知道这个大岙村的大麦印染有限公司为什么一直明目张胆地排放污染物，你想过是什么原因吗？”

石尚清：“我回来后去有关科室查了一下，发现大麦印染有限公司的排放还是达标的，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赵达声：“噢，是吗？那我想问一下石局长，这河里的水喝起来味道怎么样啊？”

众人哄地笑起来。

石尚清尴尬地笑笑：“他们打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赵达声：“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他们为什么要把工作组扔进污染河里？说明村里的这个污染问题已经非常严重，而且多方反映，却久拖未决。他们对政府部门已经失去了信心，已经不相信政府能够解决问题，尤其是知道你是环保局的领导以后，更加激起了他们的怨恨心理。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才使他们采取了极端的办法。这才是我们需要深思的问题。这个事情，石局长你负责把大岙村污染源情况查清楚，造成污染的原因查清楚，背后有没有隐藏着深层次的问题，然后向我报告。下一次开会，着重研究如何追究的问题。”

会议结束时，赵达声叫住了江志华。

赵达声：“江主任，对大岙村的污染问题，你怎么看？”

“我觉得这个污染源是十分明确的，就是大麦印染有限公司排放的。但是，环保部门一直没有对其查处，而且石尚清称其排放指标全部达标，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我个人觉得其中必有隐情，很有可能隐藏着重大腐败问题。所以，我建议彻查大岙村污染问题。”

“你说得没错。这样，工作组工作结束以后，你专门带人去实地查访，务必彻底弄清大岙村污染背后的腐败问题。”

江志华挺直腰身：“是。”

麦思源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蓝洁坐在一边的沙发里，脸上挂着霜。

麦思源恨铁不成钢地说：“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逢场作戏，逢场作戏，你怎么这么想不通啊！”

蓝洁一脸嫌弃：“亏你想得出来，让我去做这种事。”

“这有什么，只要你成功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不要什么好处，我只求平平淡淡的。”

麦思源低身求饶：“好了，好了，你就再帮我这一回，好不好？”

蓝洁看着地面，还是不说话。

麦思源气得直叫：“什么英雄团长！我就不信，他赵达声就没有七情六欲，他就过得了美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