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发现了这座塔。”奎克把左腿舒展开，“还以为要完蛋了。”
两人所在的地方，是北辖市最高的一座塔的最顶部。这里是北辖市著名的标志性建筑，但实际上的用处只是塔上报时用的巨钟。没有人会攀登这座塔，因为它根本没有供游客攀登的通道。
“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谨慎。”婕穿好衣服，也在奎克的身边坐下。她低头望着塔底的城市，有种莫名的感觉。
“不一样，哈？”奎克说道，“比树梢要高很多，辛苦了。”
婕没有应答。她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奎克，然后把墨镜摘下——婕那发着光的绿眼睛让月光都显得有些黯淡。
“好久没见你这样了。”奎克的语气听上去不像是在调侃。
“嗯。”
奎克不再盯着夜空，而是扭头看着婕，他发现这一幕似曾相识——当婕第一次认可了奎克的时候，他们坐在最高处待了整整一个晚上。
“为什么？”奎克问道。
婕摇摇头，然后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她整理头发的动作很不自然，但是看上去却是有种特殊的优雅。婕每次都是侧着脑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熟练地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我帮你。”奎克替婕把马尾辫重新扎好。婕的头发还没有完全舒软下来，摸上去还是有些硬。以至于奎克很难把那搓头发集中到一起。
婕没有像在购物广场上那样，对别的的肢体接触而感到不满。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个传教徒产生了那么大的反应。
她很反感别人触碰到自己吗？婕现在也不怎么确定了。但她在遇到奎克之前，确实对此非常反感。
但和奎克待了这么久以来，婕一度以为自己的性格发生了不可逆转的转变。
然而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自己刚才的行为已经完全背离了这次行动的目的——她竟然杀死了一个人。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奎克给婕扎好了头发，他听到了婕的小声低语。
“如果不是你，我还以为这里很......正常。”奎克说道，“是不是让你有了那种感觉？”
婕点点头。
“当我们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这里的光让我不舒服。还有那个教徒触碰到我的时候，我感觉......不安全。”
“不安全啊。”奎克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婕的话，“还有他们手里的光，那是你也没见过的东西吧？至少在我们那没有的东西。”
“嗯。”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直到婕的目光望向了西方天空上的亮斑。那是在城市的最尽头，正是陨石降落的位置。
北辖市的武装力量在西城建立了一处临时基地，夜以继日地观察着陨石附近的情况。还有阻止想要擅自离开北辖市的居民。
他们可以肯定，现在不会有什么人会从别的地方赶过来。
“那是......光？”奎克的眼睛不像婕的眼睛一样（后者的眼睛即使是在黑夜里，也能具有出众的夜视能力），他眯缝着眼睛试图把北辖市的霓虹光过滤掉。
“是光柱。”婕补充道，“我想陨石就在那里。”
“被人耍了啊，明明是在相反的方向。”奎克继续说，“今晚你休息一下吧，等天亮再去打探一下。”
“我还可以。”婕想要弥补自己刚才的一时冲动，她想把之前耽误的进度赶回来。
“现在就可以......”
奎克摇摇手，“不行，不能冒着被那些灯柱发现的风险。等把那边的情况了解透彻，再晚上行动也不迟。”
婕还想说些什么，但她注意到奎克的面容似乎有些凝重——她便默认了奎克的计划。毕竟他们的任务不能容地更多的闪失了。
婕醒得很早。她几乎是看着第一缕阳光从远方的高墙上照射过来。整个北辖市的轮廓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她这才意识到他们要赶很很长一段的距离。她的眼睛也没了晚上时的幽亮，但那绿色的瞳孔仍然让婕看上去十分抢眼。
“该出发了。”婕推了推还在一旁熟睡的奎克。
奎克下意识地拿起放在身体一侧的湍灼，在反应过来眼前的是婕后才放下警惕。婕没有对此感到惊讶，这说明奎克和自己一样——在这座城市里同样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塔附近有人吗？”
“没有，现在还很早。”婕发现自己的视力依旧能清晰地看到地面上的情况，包括街边被风轻卷起的垃圾。
来到地面以后，婕去附近的一个巷子里把衣服换好（这一次她自己扎好了头发）。而奎克则在巷口前替她把风。
换做家乡那，现在已经是到了起床的时间。但这里的街道上却是出奇的冷清——难道是因为那个陨石的缘故？
就在奎克神色游离的时候，婕已经换上衣服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赶快做完任务，说不准还能赶上午饭呢。”奎克打趣道。婕看上去干劲满满，这让他觉得没准今天就能回家。
在路过几个陌生的街口后，他们又来到了那条熟悉的街道——他们就是从这条街的巷子里来到这的。
“早知道人这么少，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奎克假装出那种抱怨似的语气。
婕没工夫理睬奎克的调侃，她一直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介于昨晚上自己的行经，婕很难让自己相信这里的执法官没有在周围作埋伏。
奎克也接收到了婕的心思，于是他把脚步加快了一些。
随着街道两边的建筑由商铺变成居民楼，他们离北辖市的边缘也越来越近。
北辖市的西城墙比在塔上看到的还要高大，而且似乎格外的结实。仅靠湍灼似乎很难把城墙击破。
为什么要那样做呢？他承认自己有些紧张，以至于奎克在途中一直思考着最极端的情况。但看到眼前这庞大的工程后，奎克对自己的驾驭湍灼的能力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怀疑。
而奎克的心理变化，同样让婕感受到了。
“奎克。”婕提醒道。
再往前走，就是最后一处十字路口；之后就是一条一览无余的平直街道。而街道的尽头，则是一处临时搭建的军事基地——基地就建立再北辖市与城墙间的空地上。
不仅仅是军事基地。
还有很多临时搭建的医用帐篷。不过这些对于奎克和婕来说，完全是情报之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