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转身坐回了美人榻,一旁伺候的大宫女极有眼力的奉上了一盅热茶,
纤白玉指搭上彩蝶穿花的茶盅,一举一动都优雅到了极点,人看着也心平气静的,就好像刚才拧人耳朵暴跳如雷的不是她一般。
阮宝在淑妃面前长大,自然也清楚,这可不是什么气消了,纯属是懒得再听她叫嚷,这会子指不定打算了什么主意来惩治她,
她缩了下脖子,也不敢说话,看上坐的亲小姨眼光扫了下对面,也非常知趣的颠颠坐了过去,
这动作咋说呢,颇有点狗腿子的风范。
奉茶的宫女还没走,又垂手在阮宝面前摆了一盅,还并了一碟小巧玲珑的点心,
阮宝看见这碟子码放整齐的桂糖糕感动的那是不要不要的,眼泪汪汪,
“描星,呜呜呜呜呜,还是你疼我...你看看我这耳朵,是不是让小姨给拧成猪耳朵了?”
说着可怜兮兮的指了指耳朵,这边耳朵现在一阵一阵发着热,想也知道肯定是肿了。
描星是淑妃跟前伺候的宫女,人比绣月活泼些,这翊华宫里头,阮宝除了淑妃最喜欢的就是她了,
盖因每次来淑妃这挨了揍回头描星都会给她上这一碟子点心,这几乎是一桩惯例,
知道她爱吃糖糕的没几个,她小时吃糖吃坏了牙,虫牙什么倒是没有,但甜食之类的吃多了就会牙疼,见了喜欢的也不敢多吃,
到了这会怎能不感动,也只有描星这么细心知道她爱吃糖糕了。
“殿下说笑了,婢子可没见过这么惹人怜爱的小猪,再说了,怎么能是婢子心疼您呢?心疼您的啊,分明是我们家娘娘啊。”
描星闻言噗嗤一笑,抬眉看了眼正品茶的淑妃,打趣道。
“描星!”
淑妃抬了眼,冷声叫了一句,描星立马收敛神色退到了一边,
留下阮宝一双小手里捧着糖糕,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整个人都有点愣了,过了会才缓神,愤愤咬了一口,满眼都是控诉,
“小姨你太坏了,你...你这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不对!分明是拧个耳朵给块糖糕!
也不知道张太师家里家风是什么样的,反正淑妃这人信奉暴力至上,棍棒底下出孝子,
从阮宝小时候就这样,每次闯了祸过来,都是先挨一顿打,再吃块糖糕,小不点的孩子挨了打整个人蔫嗒嗒的,两只眼里都含了包眼泪,一边抽抽噎噎一边可怜巴巴的啃糖糕,
孩子小,也是好哄,糕吃没了就好像心也吃没了,什么愁啊疼啊都没了,从小她就很吃这一套。
现在描星这么一提,她才想起来,原来不是描星才会给她吃糖糕,在她小时候分明也是这样的。
她也不是不知好歹,也清楚要是淑妃真的不管她,照她从小的脾气,现在指不定成了什么祸害....虽然吧,她一直到被砖头拍死那天都在不停的闯祸,不过不管怎么说心还是好的不是,这也就不算长歪了...吧...
面对阮宝这声情并茂的演出淑妃是连眼皮子也不抬,喝了口茶才再次开口,声音听着也没那么生气了,
“我瞧着你是一点害怕的意思也不曾有,后路可是想好了?”
后路?做个梦还要考虑什么后路?
阮宝一顿,连假哭都忘了,眼看着气氛又要滞住,慌忙扯了个讨好的笑来,
“小姨你知道我的,我当时也就脑子一热,人也糊涂的厉害,哪能考虑什么后路?”
一边说着一边往淑妃那边挪,话说完了胳膊也挂到人臂弯里了,拉着长调撒娇,
“这宫里头谁不知道咱们淑妃娘娘貌美无双才学兼备不说,还足智多谋那是再世诸葛,小姨您这么疼我,您就帮我想个后路呗?”
这一通天花乱坠的夸赞淑妃面无表情的听完了很给面子的有了回应——白了她一眼。
“刚不是还说我坏得很,这会就又再世诸葛了?”
“哪有哪有,刚才那定是小姨你听岔了,啊不对,刚才定是我嘴瓢了,小姨您就当没听见,实在不行您...”实在不行您就当我放了个屁吧。
后头一句还没说出口就让阮宝自己给吞回去了,淑妃挑了下眉毛,
“实在不行我就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阮宝连忙摆手呲着牙笑,开玩笑,这么粗俗的词说出来她岂不是上赶着给人揍吗?
“法子我这倒是有,全看你做不做了。”
淑妃又呷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的开口,
“我做我做,我肯定做!”
阮宝忙不迭应着,话说完抬起头来就僵住了,
她怎么觉着,小姨这话...不怀好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