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蓝也是无奈,清点了一下剩下箭筒里剩下的箭矢,然后冲他摊了下手,表示对此无能为力。
谭西晨本人倒是没有太大反应,他原本也没指望改变什么,试这一轮,也只是为了排除多余的可能性。
如今好了,彻底死心。
苏可蓝只见他垂眸盯着钩爪,不断的活动手指,似乎在学习新武器的用法,别的情绪却是一分都不显,终于还是抑制不住担心,具体的不知该怎么问,笼统的说了一句,“你还好吗?”
谭西晨漫不经心的扬了扬眉,“别的无所谓,就是这样不断的换武器我有些受不了,当年在警校学格斗的时候,也没练过这么多种类的冷兵器。”
苏可蓝默默翻个白眼,心说,是兵器种类太多的问题吗?
反正她今日情绪失控也不是一次两次,既然担忧藏都藏不住,她索性也不再藏,上前几步,死盯着他的眼睛,“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谭西晨不再摆弄钩爪,态度总算认真起来,“其实我觉得这些变化并非坏事。”
苏可蓝打量他那一身鸡零狗碎,实在不知道他的判断是怎么得出来的。
哪怕是用二次元的目光来看,他如今的装扮也过于五彩缤纷了,对了,还应该再加上一个不伦不类。苏可蓝身为该游戏的设计师之一,从装备上居然都看不出他这个奇葩角色的职业。
幸好,此刻谭西晨的审美正处于沉睡阶段,他关注的是别的,“你先不要想太多,只看装备本身,我如今的力量是不是增强了?”
苏可蓝真不愿评价,撇开被丑伤的眼睛,牙疼似的憋出一个“嗯”字。
“我的推测是,不断增强我的装备,安东的本意还是怕我会死在迷宫。”说到这里,谭西晨还有几分歉意,安东怕他会死,但是对苏可蓝,似乎是完全不同的态度,装备分配的方式实在比什么都能说明问题。
苏可蓝当然也立刻想到了区别对待,但她丝毫也不认为有什么问题,反而松口气。
顿了片刻,她轻声感慨,“你对于安东的判断真是毫无道理。”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当下的环境过于压抑,也是为了缓和情绪。可是当话出口之后,她惊觉到自己正有意无意的触及了关键——谭西晨与安东完全是不死不休的敌人,相信死敌不打算要自己的命,本身就很矛盾。
然后,苏可蓝举了一个让自己万分痛苦的例子,“毕竟,安东对我老师就从来没有手下留情过。”
“他对我也没有。”谭西晨回完之后才发现这话有些伤人,比起邵仲庭的下场,他如今不仅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短时间内装备还数次升级,而邵仲庭就连留下一段程序都被车祸的手段清理的一干二净。
谭西晨有些尴尬的补充,“至少一开始没有。”
关于此事,真没有什么讨论的必要,谭西晨在经历了幼儿园劫持案之后是副什么惨样子,不光他本人,旁观者也记忆犹新。当时的救治过程,哪怕出一点差池,他必定活不到第二天。
安东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是在这之后。
苏可蓝缓缓摇头,迷惑太重,她甚至都不知该从哪里问起,“可是,我还是不……”
“不明白对吗?”谭西晨像是突然耐心告罄,甚至都没有容她把话说完。然后他也发现自己反应过于强硬,只好叹口气,“你不该不明白,你才是所有人中里面最早明白过来的那一个。”
苏可蓝不吭声了,她似乎走上了一片雷区,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会引起爆裂的连锁反应。
谭西晨索性也不兜圈子了,“血型错误那件事,与其说是谋杀手段,还不如说就是一种提醒,毕竟在正规化管理的医院中,要靠溶血反应来杀人,成功率也太低了。”
提醒肯定好过谋杀,前者起码是善意的。谭西晨也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然而,苏可蓝的脸色还是迅速白了下去。她很后悔刚才走的太近,以至于想回避都没有足够的空间,她只能低下头。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里,谭西晨的脸上浮起一层难过,有些事是早就知道的,但私心作祟,一直拖着,可到了今天终于也拖不下去了。
关于复制宁芮一事,陈路早已说的很清楚,一开始实验室采集了宁芮的全套材料,在此基础上制造一个投影,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血型错误的问题,已经不是失误,而是故意。
故意的事,必定有人动手去做。
那人是谁,不言而喻。
“要在冰山的全面监控下向我发出提示,即使是你,也很不容易。我不知道你之前努力过多少次,但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直到我受伤……”
苏可蓝还是不说话,浑身散发着“随便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承认”的执拗。
谭西晨有些哭笑不得,但最后他只能叹气,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心情,但即使理解,还是要狠下心肠,“我受伤的同时,冰山世界肯定出现了某种变化,安东对此始料未及,也来不及防范。”
说到此处,他还是自我讽刺了一把,“我受伤为何会引起世界变化,其中有什么原理我并不清楚,当然,也不是因为我本人有什么特别之处,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邵仲庭的确在我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正是这件东西将我和冰山绑定到了一起,伤害我,也就是伤害冰山本身。”
这话单听字面意思,仿佛他占了天大便宜似的。
好像谁真的在乎一样。
“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和安东讨论‘程序病毒’吗?”苏可蓝勉强挤了这么一句出来,连她自己听起来都像是垂死挣扎。
“讨论而已。”谭西晨语调轻飘飘的。不管之前当着安东的面如何唇枪舌剑的争论过,在他这里只是说过就算。
停了一会儿,谭西晨又觉得前面说的不够准确,自顾自的找补,“不过对安东而言,威胁之意应该是真的,又是查杀,又是隔离,他是生怕我不能顺他的意。”
尽管场合不对,但苏可蓝还是诡异的生起了几分幸灾乐祸,“我真希望安东能听到这些,他那般费尽心思的威胁你,哪知你从始至终根本没放在心上,安东若知道你的心思,不知道会不会哭出来?”
谭西晨听得出来,她是真的很高兴。也更加听得出来,她是在不遗余力的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