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怀孕的未成年人

那晚的夜空下,偌大的足球场显得空寥而寂静。

借着远处校道上的微光,隐隐能见着柯云航与杨雪两人低头并坐的在水泥看台上的身影。

柯云航努力的说服杨雪信任他后,两人又在黑暗中沉默静坐了许久。

杨雪一直低着头,感受到全世界的欺凌,她在孤独畏惧中惶惶不安。

那两只手十指交叉,相互取暖,让恐惧颤抖的心片刻安静下来。

她今天既然有勇气选择轻生的方式来结束一切,那何不再勇敢相信一回?

低头间,柯云航只看清她的侧脸,听闻她带着抽泣的哭腔,说,“我怀孕了——”

“什么?”头上那一片夜幕彷如致命的地毯,一下子坍塌到了柯云航的脸上,将他包裹得几近窒息。

杨雪跟他同镇不同村,但作为乡下的女孩儿,她成绩优异,同样就读这所市重点高中,柯云航对她的敬佩跟对他亲姐是同理的。

杨雪今年初三,和柯念一样,明年都是要面临着非常重要的升学考试。

只是,他如何也想不到,杨雪今天告诉他这样一个事实。

不得不说,那一刻,柯云航慌了。

尽管那件事不是他干的,可是,他知道自己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如何费心费力的为姐姐的高考保驾护航,那他也就很能够理解,对于一个才初三的女生来说,怀孕这件事,足以让她做出那么绝望的举动来。

终于,杨雪选择了相信,这才把事情的经过,一一向柯云航道出原委。

原来,国庆出游时,她本来是跟另一同学作伴同行的,后来很巧合的在半路上就遇见了蔡俊鹏几人。

虽然在这之前他们本就认识,并且蔡俊鹏正猛烈的追求她。

本来假期出游巧遇也没啥,当时除了有些意外她并不怀疑什么。

只是,当蔡俊鹏提出一起搭伙作伴,看着三男两女一同吃住,她还是有些犹豫的。

可这时也巧了,同行大巴车上,除了他们五人外,与他们同校的还有柯云航和付乐。

得知柯云航和她还是同镇人,那么,既然大家都图个热闹,以及有个照应,因而,这一行几人便一拍即合,就玩到了一起。

这个国庆长假,他们几人就是那么相识的。

后来假期结束回校后,蔡俊鹏当然不断的讨好杨雪,屡屡约她见面,只是杨雪都以功课为要,或者是单独相处影响不好,等等理由来多次拒绝对方。

可蔡俊鹏越挫越勇,并且掌握杨雪矜持的戒备心,因而,会拉上柯云航,以好友相聚为由,把大家都叫一起吃饭,喝酒。

而只要听说人多,或者柯云航也来,杨雪还是会赴约。

终于,那一晚,或许也是蓄谋已久,蔡俊鹏又组了个酒局。

其实当晚,杨雪只喝了小半杯啤酒,结果浑身无力,迷迷糊糊。

想不到蔡俊鹏却借机带她去酒店开了房。

当在客房内,杨雪发现所有人都离开,只有蔡俊鹏留下时,她从床上爬起来,本来是想向柯云航求助的。

谁知,柯云航被另外三人拦在门口处,并以他们俩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搪塞,打消柯云航的疑云,并将他哄骗着离开。

如此,当所有人都散去,客房内只剩下对她垂涎已久的蔡俊鹏时,他便跟她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对外,蔡俊鹏宣称,他们俩是恋爱关系,可只有杨雪心里清楚,她并没有跨越界线。

“你是说,那天晚上,菜鸟对你下药?”柯云航慌着脸色,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杨雪脸颊潮湿,十指依然紧紧相扣,并且抠出血红色的印记来。

“我真的还没有答应做他女朋友,我还不想谈恋爱。”

“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柯云航一直以为他们俩是一对,竟然,他也不过是让人利用的棋子。

终于得知了事情真相,也就难怪杨雪避他恐不及了,他何尝不是帮凶中的一员?

“那——”柯云航也开始害怕了,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问清楚,“你怀孕了,他知道吗?”

这一问,杨雪的泪流得是更急了,“我找过他,他让我自己去打胎,别扯上他。他还说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还当我男朋友。”

一听这些,柯云航恼得一拳砸在身旁的水泥座上,“这个混蛋,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仗着家里条件好,威胁我不要说出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不能怎么办!”

杨雪害怕,恐慌,别无他法,便就又低头抽泣着。

“杨雪,要不我们告老师去,让老师为你主持公道。就算他家有钱又怎么样?这件事他必须负责。”

“不。”杨雪吓得一把扯住柯云航,“求你了云航,这件事如果说出去,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同学们怎么看我?那我还宁愿去跳楼。”

“可是——”柯云航的目光不禁就顺着杨雪的脸飘落在她的肚子上。

杨雪羞耻的赶忙双手一环,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像一只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雏鸟,面临难逃的厄运。

“别看我,求你。”杨雪凄苦的哀求,“我真的很想死,很想。”

“杨雪,死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不然呢?”杨雪的确生无可恋,弱小而无能,“谁会同情像我这种坏女孩?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罢了,没有人会看得起我。所有人,都只会嘲笑,鄙视,像我这种不知廉耻,不懂自检自爱的女生。活着只会浪费粮食,我只想一了百了。”

杨雪悲观中痛哭,无助,无措。

因为脸面,担忧着所有人异样的目光,她害怕,她懦弱。

柯云航气恼得紧握双拳,恨不得为眼前这个女孩遭遇的不公打抱不平,可他同样的不知道要怎么去解决。

毕竟他们都只是未成年人,经历的太少。

一时间,世界仿佛就只有这么的可怕、狭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