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朱戌高亥遇到一个新鲜事儿。自从上次苦禅寺事件以来,两人就一直住在二十里岗,作宣传拉拢工作,起初效果不错,为了有一口吃的人人踊跃参与,后来由于一个人的介入让事情朝相反的方向发展了。
此人身材窈窕而不妩媚,言谈举止得体大方,在二十里岗颇有威望。
初见此女子,朱戌高亥呆住了,这不是黄府大小姐吗?自己人好说话也好办事,可待女子走近才发现只是与黄秀长得相像而已,从年龄上来说能称得上是秀儿的姐姐了。
此女生来豪爽,对莽撞之人从不假一颜色,对劳苦大众却都是和颜悦色,敢说敢做,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
为此二十里岗的村民都佩服至极,因为她姓张,排行老四,村里人尊称“张四哥”,习惯了大人小孩都可以这样称呼的。
探明缘由,朱戌高亥决定私下拜访张四哥,只有先说服领头人,这样事情就成功一半了。
“见过张四哥。”二人施礼搭话。
“你们是阎王镇黄府的人,为何来我们二十里岗做事?”
“奉黄大善人之命前来救济百姓。”
“说得很轻巧,你说你们救助哪个人了,几天前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你们鼓动不知底细的村民去苦禅寺站队,说得很清楚每人每天一袋粮食,事后每人管了一顿饭草草了事,难道我们村民都是要饭的?”
“那只是亮个相,随后只要加入我们黄府大部队,吃香的喝辣的样样管够,……”
“别说了,知道你们的险恶用心,虽然当今世上没有公平可言,可公然与朝廷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朱戌高亥看张四哥油盐不进,只得拱手告辞了。
二人把此事迅速汇报给黄府首席大弟子刘子刘困顿,刘子闻言脸色一变,吩咐二人下去休息这一次辛苦了,而后马不停蹄往二十里岗出发。
二十里岗人称张四哥的女子叫张恺,生下来爹妈看是个女孩子心里就不舒服,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再生了,只好把张恺当男孩养活,时间长了张恺的性格脾气举止打扮均趋于中性,不和女子玩也不和男子玩,对任何人都不假一颜色无论男女,更看不惯那些欺行霸市鱼肉百姓的小人。
只有刘子例外。
为什么呢?
因为刘子夺走了她的初恋。刚开始,张恺又气又恨,气的是自己情窦初开就被刘子祸害了,恨的是刘子忘恩负义,得手后撒手不管了,弄得自己挺个大肚子在家住,惹村民白眼来白眼去,幸亏爹妈在村里口誉好,加上自己仗义,所以才没有人嫌弃,只有人同情她的不幸遭遇。
话又说回来,刘子还算有良心之人,张恺生产后他与黄莽妻子秘密商量,把她产后即亡的小子换成了黄秀,就是他与张恺所生的女儿,这件事情黄莽并不知情,以为自己的子嗣很好很平安,殊不知他做下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哪儿会有后代?
那次黄秀遇难刘子放水就理所应当了,谁希望自己的亲生骨肉被别人欺负?
黄莽被蒙在鼓里还得意洋洋说他的秀儿漂亮还贤惠,他万万没有想到白白替刘子养了个闺女整整一十八载。
世事难料啊,挖你墙角的恰恰是你身边的人。
刘子与张恺相顾无言。
“张,张四哥。”刘子不敢直视张恺,亏心事做多了,不敢晒在阳光下。
“不要废话,我是不会让你们阴谋得逞的!”
“张四哥,我们有肌肤之亲……”
“闭嘴!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要不是你我现在很开心!还有,我的秀儿你把她藏哪里了?”
“这正是我想说的,我们秀儿现在很好,拜在太陽族人门下,这样至少在大乱时无性命之忧。”
“在你身边不是更安全?”
“恺儿你有所不知,……”
“滚!别叫我恺儿,恶心!”
“说实在话,我始终看不到天下大趋势的结果,不知道黄莽的路会走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刘子深知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可是他目光短浅看不到很远的路子。
“我苦命的秀儿啊,整日价奔波劳碌,没有享受一天好生活!”
“张四哥,目前黄莽气势很盛,不能与之抗衡,先假意投靠,再视情况而定。”
张恺思忖良久,点头应允了。
桐庐堡内,李靖接待素洁雅,发现孟种这个采花贼和素洁雅联袂而来,心中甚是不快,仿佛看出了李靖的想法,素洁雅淡淡一笑说道:“李堡主,你不必戴有色眼镜看人,他已经改邪归正了。”
李靖心想,这厮能改邪归正母猪能上树。表面没有什么嫌弃之情,暗暗吩咐众护卫严加防范孟种,毕竟“千里嗅脂香,万里闺中忙”的称谓不是浪得虚名。
“久闻素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李靖客套地应承着素洁雅。
“我们不熟,客套的话就不要多说了。还是先见见这次服务之人,问问他需要什么样的条件,然后再说需要多少酬金。”素洁雅冷眼相向,对任何人都没有好感。
“真痛快!来人,带素先生前去。”
见到病榻上的何二乙。素洁雅不禁感叹:昔日叱咤风云的“十天罡”何二爷,是何等的风光,江湖人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而如今,病恹恹斜歪一旁形销骨立,早已没有了当初那份风采!
造化弄人啊!
“素先生来了?”何二乙有气无力地说着。
“你不必多礼,还是说正事吧。”
何二乙看了看周围的人,示意退下。
西河柳并不情愿,扫了一眼素洁雅,转身带人离去。
“说吧,你的临终遗愿是什么?”
“素先生,其实我是一个龌龊的人,想法太大逆不道了。可是我还想试试,以免死后落遗憾,”何二乙斟词酌句小心翼翼言道,“我大哥林一甲你知道吧,我们十天罡的带头人,是何等的骄傲,何等的潇洒,结婚以后却性情大变,夫妻二人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弄得桐庐堡人人皆知,大哥的脸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见素洁雅不住点头,仔细倾听,何二乙接着说:“有一日二人吵起来,林一甲大哥拂袖而去,我内心暗自不忿,偷偷潜入他们房间窗外,想一探究竟,谁知意外事情发生了,大哥的妻子王清心正在洗澡,哗哗涟水声不绝于耳,我顿感面红耳赤,轻手轻脚站起身,看到了,看到了一个窈窕妩媚的身影,模模糊糊看不甚清楚,我当时气血上涌,无法压抑自己强烈的心跳,正在此时,房门吱呀一声响了,我赶紧逃之夭夭。”
说到此处,何二乙情绪很不稳定,居烈地咳嗽起来,素洁雅急忙上前一步,用纤纤玉指轻抚何二乙胸膛,咳嗽才渐渐减弱。
“自那晚以后,我整日夜不能寐,脑海中始终浮现那个凹凸有致的身影,挥之不去,做梦都是,弄得我整夜失眠睡不着。
就这样我慢慢沉沦下去不能自拔。”
“好,我知道了。那这次你有什么要求,和清心有关吗?”
“是的,我只求再看一次她沐浴的情景,清晰而毫无遮掩的那种!”说完,何二乙长舒一囗气,好像一块大石头落地,慵懒地靠在病榻上。
素洁雅点点头,离开了。
李靖听闻此事,没有言语,思绪万千。
想不到一个模糊的背影会有如此大的杀伤力,致使一个七尺男儿为之夜不成眠?再说那可是林一甲的夫人,何二乙的嫂嫂啊,虽说不是亲的,但“朋友妻不可欺”这话谁不懂,难道何二乙这二十多年白活了,为何会有如此龌龊无比的想法?
李靖想了半晌,决定拒绝此事。
“我有办法,既能保全王清心的清白,还能使何二乙如愿以偿,林一甲和何二乙还不会反目为仇兄弟也做不成。”素洁雅淡淡一笑,回答李靖的忧虑。
李靖愕然,不解地看着素洁雅。
这正是:“一双十指玉纤纤
不是风流物不拈。
辣手摧花花解语,
天明要赴黄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