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凉州借粮

紫亭镇，大顺元年七月中旬。

张承奉驻马在向北直达敦煌的官道上，出了紫亭镇口一路向北，遍布镇内各处的红柳、沙棘和胡杨便渐渐稀少了起来，也就只有甘泉水河畔才会零星长了几株，剩下的就是大片的芦苇从了。

一路沿着甘泉水畔的沙石路策马奔驰，身后跟随着的便是初经训练的亲卫队，他们一共有二百多人，都是张承奉从爪牙都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张承奉是要依为亲信的。

张承奉回头打量着身后的这些最大不超过30岁的亲卫，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回到唐末乱世这么久了，终于有了自己的军队，有了自己的根基。

身为自己的亲卫，自然装备是最好的，每个人配备了铁甲和兜鍪，只是如今在沙漠中行军不便穿戴，都绑在了身后马背上。

如今人人穿着圆领袍，头戴着幞头，幞头上多扎了一条红色的抹额，主要是防止奔驰中幞头被风吹走而已。

张承奉临出发前，爪牙都的事情已经交代清楚，阴善雄暂领全都训练，罗盈达在旁辅助，而且私下里也给浑鹞子写了一份手令，交代他在紧急情况下可以牵制阴罗二人。

布日朗杰和李钵儿则被张承奉提拔做了亲卫队正队副，随在自己身边行走。

此次二人也将跟随张承奉一同返回敦煌。

每日行了六十里便扎营，如此花了两日，一路上吃尽了风沙，终于回到了敦煌。

路过城南鸣沙山的时候，张承奉还驻下队伍，自己回了趟药泉庄。

如今的“要钱庄”，不，是药泉庄，真的成了张承奉的要钱庄，每月都会从张承奉这里报销很多钱粮物资。

除了购买制造肥皂的原材料以外，还有石油提炼蒸馏技术所需的费用，至于有没有其他的，张承奉也没心思管，他只想要最终的成果。

只要出成果一切都好说，超过了张承奉的期限，没有成果，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这次回来，张承奉看了下，清风老道已经试验成功了石油蒸馏，效果还算不错。毕竟敦煌城可是有着发达的麦酒蒸馏技术和器皿。从中吸收些经验也可以的！

在清风老道的演示下，一小瓶石油经过杂质过滤后，导入蒸馏皿加热，然后从一根竹管冷却流出了透明发黄的液体，张承奉知道那估计是汽油柴油和煤油的混合物，因为没有精确控温的原因，彼此都混在了一起，姑且就叫火油吧，而剩下的黑色物质就是沥青和油渣了。一小瓶石油最后可以得到少半瓶的火油，对此张承奉还是比较满意的。

张承奉赏了清风和一众工匠后，又交代给了清风老道又一项任务，那就是优化道家丹鼎派祖师清虚子的“伏火矾法”。

张承奉还告诉了清风，不要再乱放什么皂角和马兜铃了，就用木炭、硝石和硫磺三种，至于各用多少分量自己去研究，最终以可以放到黄纸上点燃，可以快速燃烧而纸不黑为标准。

同时暗地里，张承奉还交代了马伯两件事。

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加派人手护卫药泉庄，说是护卫，其实就是将能够接触到配方的相关人等保护和隔离起来，防止出现泄密情况发生。

另一件事就是加强安全操作和分区，张承奉要求马伯将神泉观也并到药泉庄内，将其间的院墙开洞建门，然后将目前几个研究项目分开，彼此离得远一些。否则那些煤油和火药，无论哪个出事都是一锅端啊。

交代完毕后，张承奉带着已经做好的几桶火油回到了敦煌城。

二百人一路迤逦进了内城使府，爪牙都作为后院军编制，有内院宿卫职责，自然随着张承奉进驻到了使府后院。

使府后院占地面积不小，容纳几百人不成问题，这二百人就叫了布日朗杰带着去安排住处和宿卫班次。李钵儿则带了一伙士兵在张承奉身边护卫听用。

这次回来，张承奉还将小姑娘梅朵也带回了使府，虽然不能拿来做正妻，但是将来有了一儿半女做个妾室还是可以的。

因此，准备交给母亲阴氏调教一番，熟悉一下汉人的生活习俗，总是放在紫亭镇爪牙都营垒中也不是个事情。

张承奉一路风尘仆仆，还经历了一次沙尘暴，嘴巴中都是一股土腥味，浑身灰尘遍布，就连坐下白马如今也成了灰马。

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套干净袍服，将梅朵带到母亲居所，再给母亲阴氏请安后，就向前院衙署赶去。

。。。。。。

使院中，白虎节堂内。

个把月不见，父亲脸色不太好，身体越发清瘦了。

给父亲见过礼后，张承奉在父亲下首找了把交椅坐了下来，舒服的很。

如今就连衙署公厅内的家具座椅也都换成了高脚样式，众人也不用席地而坐了。

另一侧交椅上坐着罗通达、曹仁贵和张文彻，代表归义军系统中的军、政、幕三大系统的首脑人物悉数在场。

本来张承奉以为是父亲召见自己是要商议一下李明振这个十五姑丈去世后的应对手段。

现在看来应该不是，那些不能宣之于众的事情，父亲绝对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讨论的了。

不管什么事，先听听再说吧。

自从加冠后，张承奉便被授官节度押衙知后院军都指挥使，如此张承奉便已经有了坐着与一众归义军高官讨论军政大事的权利。

张淮鼎在上座扫了一眼张承奉，目光中满是关切之色，随之收敛了回去，沉稳的语气开口说道：“诸位都到了，正好承奉也在，有三件事与诸位商议一下，今次就拿出应对办法。”

“请使主吩咐。”众人起身行礼回答道。

“吩咐谈不上，众人议一议也好。”张淮鼎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第一件就是凉州司马李公仙逝，葬礼墓志铭等一切安葬事宜，使府这方面就由文彻来协助李府办理，可好？”

“属下遵命”张文彻起身领命。

“第二件事和第三件事其实可以说就是一件事，就是凉州节院使押衙刘少晏派人回沙州求援，具体的可以叫来人进来详细说明一番。来人，将冯尚书所遣之人叫上堂来。”张淮鼎冲着厅外喊道。

不一会儿，一个面目清峻，胡须微黄的羌人打扮的中年人被带上来，冲着众位大人依次行礼后，说道：“诸位大人，小人乃是河西都防御使翁郜冯尚书属下押衙拓跋谦，冯大人差遣小人前来归义军有两件事。”

“其一便是河西都防御使右厢押衙王景翼王大人以及凉州节院使押衙刘少晏刘大人托付小人通知归义军使主，您派往长安请授旌节的使团被温末所阻，如今正在凉州城中待命，请使主吩咐下一步该当如何？是等待地面平静后继续东行还是就势返回沙州？”拓跋谦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其二是凉州闹乱，回鹘人和温末人彼此争斗，如今粮秣一时无法从灵武运送过来，城中百姓官员大饥，冯尚书请向归义军借粮五千石，年末新粮运入即可归还。”

说完，拓跋谦将两本书状呈上，张淮鼎取来打开一看，原来一本是写给李明振的书状《河西都防御使招抚押蕃落等使翁郜致端公状》，还有一本《凉州节院使刘少晏书状》

其中内容是请李明振这个皇帝族人，凉州司马李端公为凉州借粮一事说项一二。

估计是如今李明振去世了，没办法的拓跋谦才将书信交给了使主张淮鼎。

另一本则是归义军派出凉州机构的负责人刘少晏对凉州情况的描述。

张承奉坐在那里已经石化，心里早就已经翻腾起来，一直以来张承奉都以为凉州早就失陷于温末吐蕃等族之手了。

实际上却不是这么个情况，原来咱们归义军在凉州还有队伍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