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祭神大典2

  • 震羽
  • 四方公子
  • 3340字
  • 2022-06-15 19:07:32

十六

对于君月来讲,它的意义还要更加重大,因为这是新王即位来的第一次祭神大典,它的成功与否体现了她这一年多来勤政的效果,也关系着新王接下来的治国方案。

然而就是刚才,在她又一次派人去外宅查看时,接到了来自青城的告信,信上短短几个字:王上重伤,青城疗养,恐难以主持典礼。君月气恼不已,随手碾碎了信纸,投进一旁的香炉中。

天音候在一旁,知道君月气头上,也不敢说话。

何况她此刻正是战战兢兢。

“回不来了。”君月咬着牙,愤愤道。“尊龙玉盏你来拿。”

祭神大典最重要的环节,就是启动天守阁的契约法阵,完成血之祭礼。祭祀法阵一共有三重,第一重法阵只有龙神血才能打开。但是偶尔会因为意外情况,导致龙神或其他神使无法亲自参加祭典,为了应对这种状况,便会提前采好需要的血量,保存在专用的器皿中,而尊龙玉盏正是保存龙神血的。

君月说到让天音来拿尊龙玉盏,即是让她代替新王完成祭典。而天音害怕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夫人……我……”天音犹豫着,却难以启齿。

“怎么,你怕了?”君月低沉着声音,目光严厉地看向畏缩的天音,眼神里既有责备也有一些质疑,这样的目光无疑使天音的艰难处境更加雪上加霜。

这是她不可以拒绝的命令。当君月还是神使时,天音就已经在侍奉她了,十多年的光阴,君月早已对她了如指掌,她也对君月的境遇一清二楚。如果是以前,她也许还可以说不,但是现在,她不能。

君月的脾气不许,君月的处境更不许。

因为君月现在是勤政官,她勤政的,是那个让国院会忌惮不已的新王,如果今年的祭神大典不能完美落幕,国院会一定会以勤王不力为由,撤下君月勤政官一职。

这对现在的君月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一旦成为那样,她不仅进入不了国院会,甚至在王城都难以立足。所以这次祭典,只能由她自己的祭司来完成,否则又是给其他人留了话柄,更何况如今天守阁有头脸的祭司,都不是她的人。

天音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她只能颤抖着手,再次仔细检查嵌入身体上最主要的几处穴位,一遍遍实验它们的运转力,以便确认她真的有足够的力量完成仪式。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了,她怀揣着巨大的不安,却只能强压着,摸着心口的玉环,祈祷着一切可以顺利。

而刈城的王宫广场上,一干要臣在左卫大人的带领下,毕恭毕敬的将穿好雪玲衣的天瑜送上翼龙背上。天瑜俯视这整齐的队伍,看了看车里面无表情的男人,那是照顾她的随从。当然是名义上,实质上是来监视她的,免得她见了中央的人说些不该说的。

她握紧怀里的玉匣,这是巫忧的血,用来打开第二、三重法阵。

这个匣子,在天瑜上车之前,已经被左卫以确保万无一失的理由,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就怕里面夹杂了些他们不希望看见的东西。无论是言语暗示,还是眼神,都在再三警告天瑜,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她忍住到了嘴边的那口叹气,对男人点头示意,男人立刻招呼外面的驭龙兵起身。

兰城倒是没有这样肃杀的气氛。

佰川虽早已着装,但并不着急起身,而是在书房里,认真看着墙上的地图,凝眉思索着。

“川儿。”门外传来他母亲的声音,佰川即刻回头答应,走了过去。

佰母为他披上新做的披风,低声道:“该起身了,别叫大家久等了。”

一切准备就绪,大臣们也整齐有序候在广场上。青芒站在队首,一席雪衣洁白无瑕,头上也装点着特殊的宝石,在微明的晨光中,熠熠生辉。尤其被身旁满脸苍老肃重的凛止老先生一衬,分外青春明丽,难怪队伍中年轻些的朝臣们目不转睛望着她。

凛止注意到这一点,也微微侧目看着这位祭司。的确,她是太年轻了,区区十九岁的年纪,放眼帝国,没有比她更年小的祭司了。当初佰川选中她时,凛止也是极力反对的。

要知道她那时,才十六岁,个子矮矮的,站在一群气质高扬的女子中,实在太不起眼。初见时,脸上还挂着伤,凛止同她问礼,她瑟瑟缩缩不敢说一句话。

这样的人,实在让凛止担心她能不能辅佐好佰川。即使三年过去了,他也依旧怀抱着这样的疑惑,尤其是这种时候,西原已经离岛,想来也见到了卫阳,接下来的局面只怕越来越难。

忧思及此,凛止不由得幽幽叹息。这时佰川也出现了,一干大臣齐声问礼。

“先生脸色不好,可是起早了的关系?我早早走,好让您快些回家睡个回笼觉。”走到凛止身边,看着他脸色似乎不大好,佰川便小声打趣道。

凛止知道他的脾气,这个主上平日里常爱玩笑,但正经事上从无纰漏,故而不多计较。倒是一反往日严肃正经,也跟佰川玩笑起了:“老臣还想着蹭一蹭主上的龙车前去王城,主上这么一说倒不好开口了。”

佰川先是一愣,片刻便明白过来,呢喃道:“是啊,我怎么忘了,先生该去国院会了……”

帝国的规矩里,在职任期满了年限,且立过功劳的门臣,便直升国院会,直接参与国事决策。

如今也轮到凛止了。

三人一道上了龙车,翼龙展翅,带着他们前往王城。

车上的佰川还想着凛止的事,少时,坦然一笑:“也好,先生去了国院会,少了兰城杂务的烦扰,有凛宇照顾着,也过过清闲日子。”

凛止深深看了他一眼,默默点点头。他何尝不知道这是佰川宽慰之言,国院会的确不用再处理具体事务,但是直接进入了帝国最高的权力中心。如今的国院会,自从先王式微后几经换选,可让兰城依靠之人早已寥寥无几。

虽有儿子凛宇官居宣朗廷,但在王城这个遍地贵族高官的地方,区区宣讲官也是很不值得一提。

凛止此去,只怕难以立足。

这一点,两人心照不宣。青芒年轻,不懂得政治漩涡中,作为一个人,是多么势单力薄。只能迷茫看着面色凝重的两人。

尽管如此,无论是佰川,还是凛止,眼神里都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

翼龙飞过谷城上空,佰川心头一动,那个家伙也该起身了吧,去年这天,他们还因为争论在王宫打了一架。

呵,他的确是个强劲的对手,比起佰川,他在国院会更说得上话。

让佰川在意的这个人,正是谷城城主,碧燕神使燕刻。

他显然比佰川还要不着急,正在全神贯注练习剑术。

这是他每日晨起的必修课,跑步,举重,练剑,今日不必早朝,就多练了会剑术。

剑芒四起,寻常人只能看见一道影子,和扑面而来的一道道凌厉的剑气。

“爷,该更衣了。”捧着衣服的随侍话音刚落,半边发髻就被削飞了。

待他反应过来,险些尿了裤子。

燕刻这才收了剑,一双如鹰一般的眼睛怒瞪着廊下的人,刚想骂口,就看见后面站着的,面如死灰的女子,他啧了一声,扬手把剑扔回剑鞘里。

“不许在我练剑时打扰我。”燕刻厉声道,“聋了?”

“爷,恕罪!”随侍吓得噗通跪倒在地。

说话时燕刻的目光没有离开女子,而女子也在这样压迫的目光中越来越窘迫。

那是他的妻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婲,和名字一样,美貌堪比羽人,她不是什么显贵,但却是按照燕氏家族特有的方式遴选的女子,按照这个方式来说,她可以为燕刻诞下优秀的继承人。

可是婚成那么几年了,她一面对他,还是感到害怕,还是一副窘困不安的模样。

燕刻没有言语,向她扬了扬手。

婲身体明显震颤了一下,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能迈开双腿。

“过来!”燕刻喊道,他声音一向洪亮,本来没有发怒的,但听起来也像生气了一样。

婲知道他最烦唯唯诺诺之人,他这样一喊,她也当他生气了,虽然艰难,但还是立刻战战兢兢走了过去。

燕刻心里本没气,看她这样反倒腾起一股气,不等她走到跟前,就一大步跨上去,健壮的手臂揽过女子的腰肢,一把搂进怀中。

他的力气大,又带着气,这一搂,圈得女子有些喘不上气,脸上顿时红了一片。

燕刻松了松手臂。

他两米来的大块头抱着她,原本在女人中也算高大的婲,显得小小一个。燕刻松开后,她赶紧喘上一口气,朱唇微启,隐隐看见一点点粉色的舌尖。

燕刻才练完剑,半裸着上身,肌肉还在发烫,汗水未干,婲不自觉触碰到,立马缩回手来。

燕刻倍感焦躁,一手捏住婲的脸,强迫她仰起头来,迎接他的唇瓣。

那是野蛮又霸道的吻,带着属于这个男人独有的,异常强烈的气息,侵略性的剥夺着女人的六感。

直到他满意为止,她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他终于放开了。

“更衣。”他冷冷命令。

随侍慌慌张张爬起来,准备为他着衣,却被一脚踹到墙角。

婲吓了一跳,望着那个哼哼唧唧的随侍不知所措,却又被捏住了下巴,被迫看向横眉怒目的男人。

“更衣。”他重复道。

婲点点头,拿起托盘上的衣服,小心翼翼为他穿上。

终于,燕刻也在一干大臣的目光中,带着他的祭司,也是他的胞妹,白鸾祭司,登上了龙车,前往王城。

白鸾,也叫燕灵,淡淡瞥了眼燕刻,问到:“又为那个女人生气?”

燕刻闭着眼,双唇紧抿,鼻孔里出了下重气,算是回答。

“真不像哥哥一贯作风。”白鸾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