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又是他。
“是谁?”西原不明所以。
“我在第九卫城遇到的人。”
“什么人?”
“一个用暗术的男人。”
“暗术?”西原错愕,连声音也高了许多。
暗术,不同于灵术以自身的灵力为力量源泉,而是靠吸食他人的灵力来补充自己的力量,是一种十分毒辣的禁术,除了法律上的不允许外,很多术师也将这种术法看做是对神明的侮辱和对自身力量的轻贱,是根本不屑于修炼的。
而且,这种术法通常是以施法者的血做媒介生效的,一旦施法失败,不仅要承受失血之苦,还要承受反噬之痛,稍有不慎还可能造成不可恢复的永久伤病。少数几个载入史书的暗术者,也都不得其所。
因此,数百年间极少有人练习这种术法,如今从见雪口中听到有人修习暗术,还使得这么厉害,西原的惊讶之情不亚于看见瑶海的八爪鱼在天上飞。
“这下你可不能再说不让我送你去白落港了吧?”
“难道你可以与他为敌?”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啊,再说了你现在应该是身无分文了吧,你要走到白落港的吗?”
见雪一时语塞,为今之计,也只好和西原同路了。
两人一同去银柜换了钱,先是租了一辆马车,然后又给见雪买了一把剑。
“你还会用剑的?为什么之前都不见你带的?”
“太麻烦了。”
帝国律法是不准子臣之下的各阶层随身佩剑上街的,若是被守军见了就要出示表明身份的铭牌。见雪之前带着阿月,不想太过招摇所以没有佩剑,也正是因为这样,在第九卫城遇到那个男人的时候,才纠缠了那么久,害得阿月犯病无人照料。
这次吸取了教训,虽然不是什么名剑,但也足够用了。她仔细将剑包裹好,又买了许多杂物把剑隐蔽起来。她仍然不想太过招摇。
这一路走得着急,见雪因为那个人突然出现而变得十分警觉,虽然闭着眼睛,但心神已经伸向数十米之外,气息稍有变动她就握紧手中的剑。
不过坐在她对面的西原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状态,自从上了路,也不知道是昨晚没休息好,还是道路颠颤叫人忍不住犯困,他意识渐渐涣散,有好几次头都快垂到地上了,他一激灵,又挺起身来。
终于,他一头栽倒车地板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咚声。见雪拧着眉头看他一眼,这一眼,却看出很要紧的东西来,惊得她扑到西原面前,一把扯开他的后衣领。
果然,后颈上有一个芝麻大小的黑点,一条头发一般的细丝正从这个黑点上延伸到头里面。
“西原!”
见雪扶起他,少年应了她的呼唤,神智稍稍回转一点,迷茫的眼睛里有了点光彩。
“见雪?我不知道,我想睡觉……”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见雪心里也开始着急了,一扬手狠狠给了他一耳光,强烈的疼痛并没有让他更加清醒。
“你见过他了?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什么?”西原脑袋多了一丝意识,“是那个家伙?”
西原脑袋还有些意识,可是身体已经开始瘫软了。见雪忙划破两个手指,使劲挤出许多血来,把手指放到西原嘴巴里。
腥热的血在口腔里弥漫开,西原稍稍恢复了神智,感觉到她冰凉的手指触碰到上颚,他心里升腾起一股困倦感之外的另一种感觉,那是一种危险的感觉,随着进入嘴巴里的血越来越多,那种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等到见雪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了,西原抓住她的双手,鲜血仿佛激发了他身体中所有的力量,他宽厚的手掌将见雪纤细的手腕紧紧抓住令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粗暴地剥去她身上的衣服,强壮的身躯贴近她的每一寸肌肤,探索着试图更进一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见雪几乎动用了身体内所有的力量将西原冲了出去。西原仿佛是让一个巨大的灵力罩护着,破开马车窗户摔了出去,沿着草坡骨碌碌滚下去一头栽倒在河里。
眼见着西原慢慢沉到河底,见雪飞身冲下去,把他拽了回来扔在河边。
“你可真是个体贴温柔的人呢,为了不伤着他,竟不惜花费这么大力气。”
说话的是马车上带着面具的男人,不知何时他已经斩了马夫上车了,他说话的语气总是有股淡淡的嘲讽,听了叫人心情不爽。但见雪却从来不为所动,就像此时此刻,明知道身后的人带着怎样促狭的目光看着她半裸的身体,她也自顾自然地梳理湿漉漉的头发,然后俯身剥下西原的外衣穿上。
男人嘴角上扬,那张精致的银色面具令这个笑容分外邪魅。
“我的术法可不是一般的淫欲术法,怎么可能凭着几滴血就唤醒了?而且这个男人对你有情欲之想,所以你的血非但没有唤醒他,反而更加激发他的淫欲了。”
见雪拔出剑,抚了抚剑身,轻轻弹了一下,剑身发出一声不很清脆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她问。
男人笑得更邪魅了。
“你猜猜。”
“上次在第九卫城时,我就想,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见雪盯着他,紫色的眸子分外冷冽深重。
“真高兴,卑贱如我竟然有幸被您记在脑海中。”
“所以呢?”见雪缓缓上前,“你是来羞辱我的?”
男人还是笑着。
只是还没等他收起笑容,三米开外的见雪已经持剑飞奔上前,脚起的一瞬间,灵力已经将剑身完全包裹,携着劲风,向着男人的面门飒飒刺去。
见雪的剑,每一招下,剑身舞过没有一寸多余,身上力道没有一分浪费,不仅快,而且狠,更有准。丝毫不给人留一点空隙,没出三招,就给男人洞出两个窟窿。
男人虽然败了下风,但是见雪的三招都叫他避开了要害,所以他也不慌不忙,借着马车短暂挡住见雪视线,飞身扑到草坡下昏睡的西原身边,在他脖子架起一把黑刃。
“你还是这么厉害呢。”他瞧了瞧自己肩上的伤口,尚且丢不了命。“不过你却很在意这家伙的性命呢,怎么?你对他上心了?”
“你应该多关心一下自己的性命。”见雪冷冷道,手中的剑发出鸣鸣的声音
“是吗?我从前在中原遇见一个老巫师,让他给我算了一卦,他说我最后肯定不会死在女人手里。”男人笑了,“不过死在你手里也不错。”
见雪步步上前。
“你再往前,我可真的要把这颗漂亮的脑袋割下来了。”男人笑眯眯的说道,黑刃更靠近脖子,划开的皮肤上渗出细细的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