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青春变奏（组诗）

殷健灵

呼唤成熟

思绪的风一页一页

掀开你昨天的日记

掀开一个

芬芳馥郁的童话——

一束星星草

一捧太阳花

装点起小小的彩色空间

那是透明的回忆

是一张没有皱褶的白纸

是一叶泊在港湾的扁舟

听不到呼呼的风声

即便是山溪

也只有平静的浅流

细细流淌

如梦中的童谣

于是 你说那不过

是一片空白的遗憾

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玉

于是你悄然

站上青春的门槛

以你变声期嘶哑的嗓音

呼唤喧嚣的大海

呼唤成熟的年轮

很早很早

你就许下这一心愿

很久很久

心愿依然是心愿

太阳的羽翼孵出

片片柳绿花红

你又怎能辜负

这如火如荼的韶光

在日记本的空页

你填进

鲁迅牛顿和巴甫洛夫的

睿智目光

将父亲的期待母亲的叮咛

锁进心灵的匣子

然后

你提起装满世界的行囊

呼唤成熟

呼唤来自远方——

明朗而高亢的回音

回望 来路的短暂

眺望 去路的漫长

此刻你发现

你的嗓音渐脱稚气

变得像金属一样

铿锵作响

你的呼唤

穿透空气和浓雾

像一只手攥拢

头顶的天空

而无数只鸟儿正从

你的掌心起飞

飞过了看不见的远山

也飞过了你永远珍藏的

绿色日记

迷你裙

女孩穿起迷你裙

女孩子的黎明和黄昏

芬芳了鲜亮了

女孩子的笑哟

也像翻倒的

香水瓶

整个地弥漫了

周围的空间

迷你裙飘进热闹的教室

燃亮了几十双黑黑的眸子

迷你裙挤进沸腾的操场

操场上卷起啧啧赞叹

潇潇洒洒地

把妈妈的惊讶

和朋友的羡慕

高高地挂上枝头

让太阳看你风儿吻你

让迷你裙遮掉人群遮掉天空

穿上迷你裙哟

城市属于你

绿茵属于你

穿上迷你裙呵

自信属于你

忧郁也属于你

……

正是拥有太阳的岁月呵

女孩穿起迷你裙

雨季不再来

一个潮湿的季节

晦涩的梅雨 和着

咸咸的泪滴

淹没了心中那片

悠悠芳草

于是

青草不再泛绿

光泽也从明眸里退去

你说 雨季来了

无法逃避的雨季

你在颤抖

害怕那道向你射来的

热辣辣的目光

更畏惧雨季后的漫漫长夜

与冰雪覆盖的世纪

你想用手去挡 却感到手心

阵阵刺痛

你说 山上的枫叶未红

树梢的苹果还披着青衣

现在不是秋季

成熟的光晕高高地悬在天空

于是 你开始跋涉

越过泥泞的沼泽

你支撑着

把握住那颗稚嫩的心

你顺着理智的藤蔓攀援

期待无忧的溪水再次

溅上你飘逸的裙角

雨季过后

是山高水长

风也悠悠

你抚摸着光滑的前额

自信地说一声

雨季不再来

是的 雨季

不再来

（原载1992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