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不对劲

回去的时候萧亦然一言不发,埋着头就兀自往前走,柔和婉约的黛眉揪在一起,总是用欢笑面对世界的秀丽脸庞,染上了凝重的神色。

一种掺杂了些许担忧的,一言难尽的纠结,甚至,还有一丝惊慌。

云歧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看样子是受了惊吓,可事实上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可以让她受到惊吓的事件。

他只能紧紧的跟在后边,以防发生意外。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真相——

萧亦然远远的看着飞花阁三个字,就拎着衣摆往前跑,陡峭而蜿蜒台阶不停的在她脚下倒退,虽是气喘吁吁,整个人也不曾停歇。

“臭老头儿,死老头儿,张一鸣,你快来看看!”

也不管云歧的表情如何,她径直就往偏厢里冲,就像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赶她一样。

夕阳渐沉,橘色的霞光笼在萧亦然的周身,给她添了几分灵动和柔和,这才是一个少女应有的活泼。

云歧有些怅然的摇了摇头,将长剑换了只手,脚尖轻点,转眼就落到了扶风院前的青石平台上。

“怎么了怎么了,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张一鸣不悦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接着便看到一个面容阴鸷的老头儿,略显干枯的双手不停的在身前的围裙上擦拭,围裙与手上都沾了许多深色的痕迹。

老头儿神色不耐,稀疏而花白的头发被一支不知打哪儿来的树枝挽着,树尖儿上还留着的一张叶片蔫蔫的耷的。

自听风小筑被毁后,他就很是不愿却又百般无奈的搬到飞花阁扶风院的偏厢里。

飞花阁共有五个院子,扶风院外便是甲乙丙丁四个去处,是望云山庄暗卫们的住所。扶风院原本是管事的住所,后来被匀给了萧亦然。

扶风苑说是飞花阁的主院,却与另外四个院子并不相通,只有通过门前平台的陡峭小路才能到达,算是建在悬崖上,地方还挺宽阔,也还僻静。

张一鸣数十年的心血在大火中毁于一旦,这些时日,他几乎算得上是彻夜不眠,就是为了赶快将多年的研究成果复制下来。

听着萧亦然这般吵嚷,心里急躁得很,刚调了一半的至毒天心莲全忘了。

“你要是不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为师要你好看!”

张一鸣阴沉着脸站在廊下,原本就阴鸷渗人的面容,因为那双长时间熬夜而血丝遍布的眼睛而更加骇人。

萧亦然可不怕他,臭老头儿也就长得吓人罢了。

不过按世人的标准,他着实算得上坏人,因为他不分善恶,不在乎人命,他唯一在乎的就是他的毒术,以及毒术得到传承。

萧亦然是他唯一的关门弟子,豪不夸张的说,张一鸣将她看得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要,这便是有恃无恐。

“你快瞧瞧,云歧有些不对劲,很不对劲,你给他开点儿药吃吧。”萧亦然朝张一鸣招了招手,待他侧过头后,凑到他耳朵边着急的说道。

开药吃?

他的药全是毒药。

莫非是云歧惹恼了他的宝贝徒弟?

张一鸣还沉浸在自己的毒药世界里,眯起眼睛谨慎的打量着逐渐靠近的云歧,揪起围裙缓缓的擦了擦手,压低声音问道:

“丫头你说,要瞬间毙命的还是缓慢发作的?要生不如死的还是来得痛快的?要尸骨无存的还是……还有可以帮你毁尸灭迹的!”

萧亦然拧巴着眉头,怪异的看着眼前嘚瑟的老头儿,这话题怎么感觉有些飘?

甩了甩脑袋,将这种错误的想法抛出脑海,急声道:

“你说什么呢,我让你给他看看,他好像是病了,病的不轻!毒药什么的,大可不必,我还指着他保护我安全呢!”

张一鸣点了点头,露出了然的神色。想拍一拍萧亦然的肩膀,做出一副值得信赖的模样,但瞥见手上染的东西就迅速收了回去。

“丫头,你放心,为师必定不让你失望!”

自以为自信的笑容在外人眼中却是阴恻恻的,就像是地狱里的鬼魅,尤其是两颗血瞳,格外的令人心惊。

萧亦然舒了口气,微微一笑,回了自己的屋子。

二人的互动云歧都看在眼里,只是碍于毒医圣手的威严,只能默默的守在三丈以外。

眼见二人交谈结束,朝廊下站立的张一鸣躬身一礼,转身就朝主屋走去。

“站住——”

平平淡淡的声音里却带着无法违拗的气势,云歧停住脚步,剑眉微蹙,缓缓转回了身子。

“毒医大人。”

张一鸣双手搭在腰侧,挑着眉头就迈步朝院中走来,身子随着步伐左右摇晃,就像一个大腹便便喜欢苛待新人的掌勺,只是他没有大肚子罢了。

在云歧身前停住,上下随意的打量了几眼,阴恻恻的开口:“听说,你病了?”

我病了?

何曾病了?

云歧满是不解,眉心起了峰峦。

不知道张一鸣要搞什么名堂,云歧沉默不语,打算静观其变。

张一鸣开始围着云歧走了起来,越看越觉得满意,嘴里竟开始发出啧啧的声音。

这倒是个试药的好苗子,虽说宝贝徒弟是让他治病救人,可过程不重要吧,稍稍试试药,到最后一起治也是一样的。

徒儿她……也没有说不能这么做吧。

张一鸣咳了两声,一本正气的命令道:“随我来。”

云歧吗,眉头深皱,望着主屋的方向,不肯移动步子。

张一鸣察觉到他的行为,冷哼一声,威严十足的喝道:“这就是丫头的命令,怎么,不愿意?”

云歧将目光收了回来,迈着步子跟了上去。

萧亦然正躺在贵妃榻上,手中握着脖子间的短笛,百无聊赖的盯着天花板。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揉鼻子,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站起身看了看窗外,并没有什么异样,于是重新躺会贵妃榻,将脖子间的短笛握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