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一开门就看见他站在门口,他慌慌张张的说什么要找尹富仁,我以为他又来找尹富仁寻仇,就推他出去。但他给我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早就没放在心上,我听他这么说,心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应该悲哀。然后他又拿了一封信,让我先转交给尹富仁,还说尹富仁见了那封信就会见他。见他坚持要如此,我没有办法,让他在客厅等着,然后把信给了尹富仁。”
“下人们没有看见他吗?”张士铭问道。
“那个时候下人们在厨房吃饭,大厅里就我一人,没人见到他。”
“之后胡鑫就去了尹富仁的书房?”
“嗯。我本来要带他上去,但他制止了我,还说四十分钟后去叫他俩,他必须要在那个时候走。我一开始还奇怪他为什么计算的那么精确,直到今天你跟我说了之后我才明白过来。”
“你们撞门进去之后他在哪里?”
“一开始进去的时候里面谁也没有,但我知道他还没出去,于是使唤下人报警的报警,拿药箱的拿药箱,还不准其他人靠近。就像你说的,我得让他逃出去。”
张士铭沉默了一下,听当事人说起这些事心中还是有些唏嘘,现在胡鑫已经死了,整件事可以说就是件悲剧。
“接着,他像是一切都安排好了一样,告诉我一定要把车开出去,因为他会躲在车里。说完他就走了出去,这是我们见过的最后一面,也是二十多年来见过的第二面。当晚车开出去之后,到了旅店那里,我把其他人支开想放他出来,他人已经不再了。”
她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说完之后就安静下来,张士铭想了想她说的内容,和自己推断的差不多。
“你说胡鑫有封信交给尹县长,那封信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吗?或者说,你知道那封信去哪了吗?”
张士铭想到胡鑫的那封信是关键,于是问了出来,但对方的回答是并不知道,这便让他犯难了。
胡鑫、陈千斗、尹富仁三个人有一定的联系。胡鑫和尹富仁有情仇,这点毋庸置疑,但直觉告诉张士铭两人的纠葛并不仅仅如此。胡鑫在陈千斗的手底下干活,最近的两件事都有他在参与,他是受指使杀害尹富仁,还是自己动了杀机不得而知。陈千斗和尹富仁两人暂时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利益瓜葛,同时尹富仁的靠山杨潜张士铭也是第一次联系起来。
说不定三人乃至四人的关系都在那封信里可以找到答案,现在张士铭只是祈祷那封信被胡鑫给藏了起来,然后留下某些线索让自己找到。
“张探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车快到警局时,县长夫人,不,应该是胡灵,叫住了张士铭,希望他能听听自己的请求。这位县长夫人现在怕是不想与尹富仁扯上任何关系。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小褚去找你的时候应该都对你说清楚了,他现在就在警局的停尸房,你想去看看他吧!我们现在就是去局里,到了之后就带你去,相信局长也会同意的。”
说完,张士铭故意看了一眼刘申,对方心里烦躁,哪想到张士铭这个时候了还在开玩笑,这种事又何必再问他呢!
“没事,你去看看他最后一面,如果可以,在胡家泉村找个地方好好安葬他。”
“谢谢,谢谢。”
胡灵已经泣不成声,一个劲的对两人表示感谢。
很快车来到警局,众人下车之后由张士铭单独带过去,刘申先回了办公室。
两人来到停尸房,张士铭让胡灵在门口站着等着,自己进去把胡鑫的尸体推出来,把蒙上脸的白布掀开之后再让胡灵进去看看。
上次相见仿佛就在昨日,今天却已经阴阳两隔,胡灵趴在尸体上哭的痛彻心扉。不停的诉说着从前的种种和心中的亏欠,张士铭听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于是去了门外等着。
张士铭靠在墙上,头向后仰着,用力的伸了一个懒腰,最近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他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即便是像现在这种等待的时候,他的脑海里还在想接下来怎么办。
县长被杀的案子已经破了一半,但幕后凶手的影子都还没有找见。陈千斗进城时的爆炸案也一直没有线索,本指望追查爆炸物的来源可以顺藤摸瓜找到点什么,最后发现做的那些工作都是徒劳。
还有刚发生的正阳村灭门案,这是大的不能再大的案子。今天与陈千斗闹翻,对方很有可能会借正阳村的案子对自己施压,更何况还有陈家村的事没有解决,陈千斗的下一步动作他完全预料不到。
更何况还有一个不知所踪的仇旻,想到这些,张士铭再次头痛欲裂,没有一件事情是能够轻易解决的。
“张探长,张探长,你过来一下。”
屋里传来胡灵的呼喊,张士铭脑海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诈尸了,但马上又将这个荒诞的念头抛在脑后。
“怎么了?”
“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顺着胡灵指的方向,张士铭看到胡鑫的右臂内侧有一个新缝合的伤口,而且这个伤口比较奇怪,是一个较为规则的长方形,只有三面缝合起来,另一边是好的。
张士铭拿来手术刀,顺着缝合的地方切开,将皮肉撕开之后里面有个小小的胶囊,他小心翼翼的用镊子将胶囊取了出来,放在一边的盘子里。
用水将血肉冲洗干净之后,张士铭把胶囊打开,里面是折叠的一张小纸条,打开之后发现这纸条很像信纸,张士铭的心里一喜,但上面的内容只有“你的计划已被知晓,老板叫我来找你”两行字,而且写的极小。
“是什么?”
胡灵凑过来想看看上面写的什么,但张士铭侧过身子,然后把纸条收了起来。
“可能是提示谁是凶手的信息,这个时候你知道的越少越好,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不让胡鑫白死。知道吗?”
胡灵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汗毛直立,不敢多问什么,何况他也想抓到杀害胡鑫的凶手。
“这件事我会向局长求情,毕竟你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放走了胡鑫,不会让你有什么事的。现在先上去吧!”
张士铭刚来到大厅,有人让他去刘申的办公室,他自然不可能说不去,于是顾不得进自己办公室,径直去找刘申了。
“来来来,张探长,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和杨督军扯上关系的。”
一露面,刘申十分热情的拉着他的手坐下,又是茶水伺候,搞得张士铭云里雾里。
“局长,你这是?”
“噢,你瞧我,”刘申一副不小心吓坏了张士铭的表情,继而解释道:“我刚才跟杨督军的秘书通了下电话,正闲聊结果他说你和杨督军是旧识,我一听他这么说很是好奇,但他又不肯多说什么,于是我只好问你了。你看看,你是杨督军的老熟人怎么不和我说呢?”
张士铭从他这话里可以挑出好几处毛病,不管他是怎么得到这个消息的,张士铭都决定不拆穿他,反而要告诉他来龙去脉。
“杨督军我的确认识,早年他遇难的时候是我出手救的他。”
张士铭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刘申看他说的如此简单,又是不信又是惊讶,连忙问他是不是真的。
“这种事我能拿来开玩笑嘛!大不了你找杨督军核实一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