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挨骂

“唉!这事儿看着是真的惨啊!一村人,就这么没了。”

巡捕里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眯着眼睛看着篝火,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张士铭认得这人,大家都叫他老秦。

“谁说不是呢!我刚一过来的时候瞅见,差点没把我的魂儿给吓跑。”

巡捕丁三儿就坐在老秦旁边,对他的话极度认可,想起刚看到祠堂里的景象时,眼里还满是惊恐。

“说个事不知你们知不知道,二十几年前咱们县有个村也被灭门了。”

说起这件事,老秦明显压低了嗓音,身子也微微弓着,眼神里尽是神秘。

“这个事我听说过,据说那个村子离上次去过的陈家村不远。”

旁边一个年纪较轻的巡捕回答道,张士铭认出上次去陈家村的时候他也在场。他离老秦他们的篝火不远,一开始老秦故作神秘的时候他也没在意,但听到对方说那个村子离陈家村不远的时候,他也听得认真起来。

“欸,老秦,你说说,说说,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巡捕听到这头说这话,也一起聚拢起来,大家起哄让老秦接着说。

老秦吞吞吐吐不知该不该说,他伸长脖子朝张士铭这边努努嘴。此时张士铭正背对着老秦,但他就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样,大声说道:

“没事,老秦,说吧!给兄弟们放松下心情。”

听到张士铭这么说,老秦也不再顾虑,围着篝火给大家说起来。

“这件事过去整整二十年了,那个村不是汉族,独居在山沟沟里,反正我是从来没去过那个村,身边也很少有人和村里人来往。反正和附近的村子也都相安无事的过日子,谁也没想到厄运就降临到这个村子了。也是这样,一个村子被人给洗劫了,据说是一伙土匪干的,村里男女老少一个没剩,都被杀的干干净净。就一个字,惨啊!”

老秦说完,还忍不住叹息。

“就完了?”有人不满老秦就说了这么一点,反问道。

“完了啊!我又没经历过,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是不是真的都不知道。再说了,那年头兵荒马乱的,土匪洗劫村子的事时有发生。”

老秦不满的看了那人一眼,给他解释道。

“那村子叫什么名字知道吗?当时没人去查这件事吗?”旁边又有人提出疑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还是那句话,兵荒马乱的,大家都自身难保,想抓人也没处抓啊!”

众人本来兴冲冲的围过来想听听故事,哪知老秦讲故事的水平真不咋地,又或者说本身这件事就不确定是真是假,老秦也是从别处听过来的,能把这件事讲出来已是好的。

人群有分散开,回到开始时各自呆的区域。

张士铭听完心里也是觉得好笑,很难说二十年前的那个案子是否真的发生了,而且就算发生了,也已经年代久远无从考证,他也权且当作奇闻异事听了。

入了夜山里就凉了,张士铭安排好轮流执勤的人之后,也找地方开始准备休息,同时也在梳理这件案子。

正阳村的所有事都发生的太过突然,无论是李之孝的死也好,还是现在整个村的人被屠杀。村子不像被洗劫过,那么可以排除土匪进村杀人劫财。但是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什么能让人做出这种事情,张士铭首先想到的是仇杀。

令张士铭十分不解的是,个人之间的仇杀可以理解,将整个村的人都视为仇人未免太离奇。再有,就是张士铭想到凶手会不会是要隐藏什么,而且要隐藏的事关系到整个村子,所以才会将一个村的灭口。

张士铭想到断裂的那座桥。桥是在何时断的,是在杀人之前,还是在杀人之后。杀人之前把桥弄断的话,凶手又是通过什么途径出去的,还是说凶手就是死者里面的其中一个,杀人之后自杀身亡。

还有仇旻,他是最接近真相的那个人,说不定找到他就能够解开屠村之谜。想到他,张士铭也是情绪复杂,毕竟仇旻是他来到局里之后第一个交心的人。他记得两人熟了之后,天天“腻歪“在一起,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兄弟。现在正阳村发生这么大的事,仇旻却失踪了,等到刘申知道情况之后肯定要把他列为通缉犯,更有可能上头为了平息事端直接把他作为凶手,那时候就危险了。

所以张士铭在心里打定主意要尽快找到线索,好为仇旻这个好兄弟洗脱嫌疑。

第二天下午,刘申在褚学信的带领下来到村口,同时过来的还有局里的其它巡捕,乌泱泱一大堆人,看阵势怕是全局出动了。

张士铭看着对岸的刘申,中间隔着山涧,也不好大声喊话。张士铭把要说的写在纸上,用石头绑上之后扔了过去。刘申看完张士铭说的,冲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张士铭带着巡捕们就地挖了坑,把尸首登记好相应的信息之后一个个埋了。好在又从对岸派了些巡捕过来帮忙,在晚上的时候终于把尸首都埋了下去。

又给烧了些纸钱,磕了几个头,大家沿着原路到了对岸。

张士铭低着头走进刘申,对方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力揉了揉,像是在鼓励他。张士铭抬头看到刘申,没有说话就往山下走去。他看到其他巡捕也来了,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后头下了上。

刘申自然是从褚学信那里了解到发生了什么,同时也明白张士铭现在想的是什么。当初是他命令张士铭先把正阳村的案子放一放,然后前往县城做保护工作。当时的正阳村张士铭根本离不开,杀害村民的凶手还没抓到,又有许多村民中毒,但最后的结果是他不得不离开,而且同意了仇旻暂时留在村里的请求。

所以刘申能够想到,现在发生这样的事仇旻却失踪了,张士铭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他造成了。

在回去的路上,刘申不只一次强调,这件事要低调处理,不要到处瞎传。张士铭虽然走在最前面,但还是听到了刘申的吩咐,只是他知道这种事情不是靠几声命令就能够制止。不出三天,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县城,至于说辞则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版本,而这个村也将会成为禁地,再没人敢过来。

回去的路上,张士铭不止一次的想为什么这段时间会发生这么多事,而且没有一件事情有能马上处理的迹象,他看着脚下的山崖,真恨不得栽下去一了百了。

第二天一早,张士铭远远就看见陈千斗的手下已经聚集在门口,想到待会又要见到那个瘟神,他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出来。

刚进大门,有人通知他前往局长办公室,张士铭心里暗自骂了一声,极不情愿但又快步走了过去。

其他几位探长已经在里面,陈千斗也在,还是和以前一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抽着烟。见到张士铭进来瞅了一眼没有任何表情,刘申一看人来齐了,用力拍了下桌子,然后开始了骂人。

张士铭从没见过刘申如此勃然大怒,他怀疑刘申已经将自己能骂人的词全部用尽,他足足骂了一个多小时,中间除喝了几口水外,没有停过。

张士铭觉得这是一场表演给陈千斗看的剧,因为从头到尾刘申也没有针对五位探长中的任何一个人。他不知道自己到来之前陈千斗都说了什么,但从陈千斗得意的表情来看,肯定没有说他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