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间地狱

褚学信起来的时候天刚亮,看着帐篷外的篝火已经熄灭,只冒着青烟,他想着先去拾点柴火,然后打上些水,结果一出来正好见到张士铭站在桥头,望着前面的村子。

褚学信没有说话,默默地去干自己的事。

众人一顿忙碌,终于收拾妥当,准备好派人下去探探有没有路前往对岸。张士铭把这个计划一说出来,其他人一看脚下的山涧怪石耸立,水花四溅,一层淡淡的水雾飘在半空中,都畏畏缩缩地往后退,看样子似乎没人愿意接下这个活。

张士铭看到众人的反应,心里也是十分理解。他并没有告诉他们村里可能发生的事,怕引起不必要的骚乱,于是他准备自己下去。当他准备脱掉外套时,褚学信站了出来,迅速地换上干练的衣服,向其余人收集绳索。

“好在呀,我昨天来的时候看到这里的情况不乐观,所以昨天来的时候特地嘱咐兄弟们没人带一条长点的绳索,现在还真派上用场了。”

褚学信边从其他人手里接过绳索,边对张士铭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绳子。他没说他下去,而是用行动向大家表明自己的态度,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怪怪的把自己带的绳子交到他手里。

他的这个举动再次让张士铭感到欣慰,想不到褚学信的心思缜密,许多事情他都在默默地计划。

张士铭走上前去,吆喝着大家伙儿绑牢绳子。

“你还挺细心,看来我当初没看错人,”这是张士铭第一次用真挚的语气夸褚学信,没有半分玩笑的成份在里面,“不过我看下面情况不清不楚的,你要小心。”

再一次检查没个接口是否牢固之后,张士铭亲自过去把绳子绑在张士铭的腰上。两人慢慢向边沿靠近,一起探头往下看了看,顿时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你确定要下去吗?不行的话我来吧!”张士铭关切的问道。

“绳子都绑在我腰上了,你还要和我抢。”褚学信开了个玩笑。

张士铭见他坚持,也就不再说什么。看到边缘上的石头太过锋利,张士铭找到靠近边沿的一颗粗大树木,先将绳子在上头绕了一圈,另一头让所有人拉着,他在悬崖边指挥两边人行动。就在褚学信准备下去的时候,他还是觉得不保险,让大家先缓一缓。

他检查了一下绳子,觉得长度有剩余,于是又叫人在树的后头挖了一个深坑,再砍下一棵大树做成木桩,插入深坑埋好。把绳子的最后一节在木桩上捆牢,这才放心。即便是半道上大家体力不支,褚学信也能被绳子抓住,不至于跌落谷底。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之后,褚学信来到悬崖边,在张士铭的协调下一点点往下滑落。直到褚学信大喊一声“好了”,张世明等人才松了一口气。

这段等待的时间时令人焦急的,张士铭在悬崖边来回走动,眉头紧皱,既担心褚学信的安危,又不确定他能否找到通往对岸的路。

过了一个多钟头,褚学信的身影出现在对岸,边往桥边跑跑大声呼喊。在对岸等待的众人看到他,脸上也都笑了起来,那些坐着无聊等待着的也都一下站了起来,朝褚学信挥手。

“下去之后往上走,有一条路可以爬上来。不过要小心,石头太滑。”褚学信大声呼喊,张士铭站在这边竖起耳朵听起来。

听清楚之后,张士铭决定他自己过去就行,其他人在这边等着。把安排说给其他人听之后,张士铭把绳子系在腰间,往山涧下降落。

褚学信在案边不停对张士铭说着什么,但山间下水流声太大,由于两边的陡壁左右互相传来回音,更加让上面的声音传不下来。

他记得褚学信说一直往上走会有地方上去,于是他沿着山涧一路攀援而上,好几次真如褚学信所说差点滑倒。

张士铭走了一阵,发现边上的石头被磨出一大片,旁边还丢了一块尖石。正好他隐隐约约听见上面传来褚学信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但可以明显听到“这里”两个字。他猜想这里可能是褚学信做的标志,抬头一看,这里的山势果然没有其它地方陡峭,而且有许多可以着力和落脚的地方。

他弯腰在山涧里抓了一把泥沙,两只手用力的搓匀之后,开始向上攀爬。

好不容易爬了上来,褚学信站在边沿等着他,看见张士铭后搭把手把人拉了上来。

张士铭一屁股坐在地上,此时的他感觉早上刚吃的饭已经全部把能量提供,在也使不出力气。褚学信像是没意识到他的处境似的,一把把他搀扶起来,往村子走去。

两人同时出现在桥边,向对面的人报了平安,然后往村子里走去。

张士铭经过当初放尸体的凉棚,向里面一看,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两个长条凳和挂在横梁上的白布条。

两人继续往祠堂走去,但一股恶臭随之传来,并且越靠近祠堂味道越浓,两人互相看看,一股不详的预感同时在两人心里涌现。

来到祠堂大门前,张士铭推了一下发现打不开,于是趴在门上透过门缝看了进去,但立马被看到的景象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惊恐的看着褚学信。

褚学信见张士铭的反应也下了一跳,也透过门缝往里看,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也是受惊不小。

“门被反锁了,我翻墙进去把门打开。”

褚学信看起来稍微好点,虽然眼里也有惊恐,但语气还颇为平静。

他走到围墙的地方看了看,找了一个好点的地方,然后翻墙而入,没一会儿大门被打开了,褚学信捂住口鼻把还瘫坐在地上的张士铭扶了起来,随着两人进入祠堂内部,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呈现在他们面前。

遍地的尸体堆叠在一起,祠堂中间立着五根木桩,上面绑着五具尸体。现场被火烧过,所有尸体都已经发黑,旁边还有一些老鼠、乌鸦等动物在啃食腐肉,恶臭也是这些尸体发出来的。

两人掏出手绢捂住口鼻,忍住恶臭带来的恶心,走到被烧焦的尸体旁检查。

张士铭此时心里恐惧、不安,更多的是疑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仇旻又去哪了?

“你去让对面再来几个人,这里需要处理一下。”张士铭边检查边说道,褚学信看了看他,估计心里在嘀咕他一个人在这有没有事,但他并未说出口,而是转身出去了。

张士铭检查了绑在木桩上的尸体,他们脚底下都有火堆的痕迹,看来是凶手像施行火刑一样把他们给杀了。

他们的面部已经被熏的漆黑,分辨不出谁是谁,但从体型来看,张士铭一眼看出绑在最中间的那个人是村长李之贤。

没多久褚学信走了进来,说叫了四个人过来,其他人在原地待命,张士铭听后没有说话,只顾自己看自己的。

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一具尸体像仇旻的痕迹,现场有很多易燃物,尸堆旁边扔着许多煤油灯,还有一些空桶。张士铭闻了闻味道,发现是煤油的味道,猜测为了烧毁尸体用来助燃的。

“张探长,你来看,被绑着的这些人有一个和其它人不一样。”

褚学信站在一具尸体旁拿着把刀,正在割开其中一具尸体的喉部,张士铭被他这个举动吓住了,赶紧上前制止。

“你在干嘛?别动!”

说罢,张士铭来到跟前,一把从褚学信手里抢过匕首,一脸怒气的看着他。

对方耸耸肩,指了指尸体,然后自己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