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立
最早的三名学生
跟师襄子学完弹琴,孔子的琴艺已到登峰造极的程度,而师襄子也有自愧弗如的感觉。至此,孔子经过十年寒窗苦读和艰辛反复的演练,“六艺”已经到了相当高的程度。此时,鲁国的泮宫由于朝廷矛盾重重没有人重视,鲁昭公被“三桓”架空,有名位而没有实权,季平子、孟僖子、叔孙昭子明争暗斗,各怀心腹事,也没有人关心教育、文化事业,于是泮宫就处在半停顿的状态。
“三桓”子弟在泮宫中专横跋扈,官学管理也出现严重问题,于是有的教师开始流失到其他诸侯国另谋高就去了。《论语》中说:“大师挚适齐,亚饭干适楚,三饭缭适蔡,四饭缺适秦。鼓方叔入于河,播鼗武入于汉,少师阳、击磬襄入于海。”孔子看到这种情形,心急如焚,但又无可奈何。
于是,孔子便产生了一个念头,自己应该办学教学生,补充泮宫将要荒废的功能,为鲁国、为天下培养人才。
孔子认识到,天地之间人是最宝贵的,而社会应该是人们共同的家园,只有社会和谐才能让人们的生活有幸福感。和谐社会是需要人们来共同创造的,每个社会成员都是社会的一分子,都应该享受社会的照顾和福祉,同时也要尽各自的社会责任。要创建和谐太平的社会就需要圣贤,圣贤是需要培养和造就的,因此人才是社会不断进步流转的关键。
孔子去过宋国,也听说过齐国、卫国、晋国的一些情况,而这些诸侯国的泮宫也都是待死不活的,各诸侯国都出现了人才的断层。
周天子的辟雍已经废弃两百多年,再恢复根本就没有任何希望。因为周天子自己的生活都很拮据,甚至到了向各大诸侯国化缘的地步。由此,人才匮乏也成为当今天下的最大问题。要想恢复西周初年的太平盛世,则一定要恢复“周礼”才可以恢复当年的社会秩序。因此,恢复“周礼”便是重新塑造太平盛世的唯一途径。孔子对“周礼”和“仪礼”都掌握得非常熟练,《诗》《书》的知识也掌握得滚瓜烂熟,具备教育、培养弟子的知识储备和资本。
孔子将自己的想法和妻子亓官氏说了,亓官氏极其赞同道:“夫君,你的志向我非常赞同,你就放心去做吧。咱们家的生活已经很好了,孩子由我全力照顾和教育,你就安心去追求事业吧。”
孔子见妻子如此通情达理,非常开心,道:“谢谢夫人的理解!目前,社会上的乱象是因为人们没有一定的目标和追求造成的,是人们没有认识人之正道所在的缘故,教育人、培养人是最关键的,也是最难的。但我要迎难而上,下定决心,立下志向,终身以培养人作为主要目标。”
“我相信,夫君的志向一定会成功。”妻子亓官氏说。
孔子说“三十而立”,实际就是建立开办教育,培养人才的决心。他要通过培养人才逐步恢复“周礼”,恢复西周初年的社会秩序——人人和谐友爱,相互关怀,老有所养,少有所归,男有业,女有家,天下太平,而那种的社会是多么具有吸引力啊!孔子在向往着,憧憬着。
一切事业不是想出来的,都是干出来的。孔子将自己招生办学的消息贴到市场和一些公共场所,至于费用则凭求学者随意,只要有“束脩”即可。
“束脩”是当时流行的民间俗语,其实就是微薄的见面礼的意思。“束脩”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语言,当时便有“束脩不出竟(境)”的规定或习俗。实际上,“束脩”的本义是十小条一捆的肉干,故孔子的意思就是缴纳一定的物品:一是办学需要一定的费用,而他也需要一定的生活费;二是体现了对教师的尊重。
不久,来了三个学生。第一个是冉耕,字伯牛,是鲁国人。此时已经二十三岁,为人端庄和蔼而有气质,善于待人接物。第二个是颜路,字无繇,是曲阜城人。此时已经二十四岁,为人有性格,但仗义豪爽。第三个是闵损,字子骞,家在曲阜城,距阙里不远。闵子骞最小,刚刚束发,也就是十五岁的样子。孔子早就知道闵子骞,很是喜欢他。
闵子骞是“二十四孝”中的一位,中国人大部分都知道此人。他的母亲早死,父亲续娶,又生了两个男孩。继母偏心,给他两个弟弟做的棉衣里是纯粹的绵,而给他的棉衣里则是蒲苇的绒,看着挺厚,但一点不保暖。
严冬季节,闵子骞和父亲出去拾弄柴火,冻得直打战,干活自然不行。父亲大怒,便打他的后背,结果里面的蒲苇绒被打了出来。父亲恍然大悟,立即带他回家,并质问他的继母。
继母知道理亏,默不作声。父亲看那两个孩子的棉衣虽然薄,但里面却是真正的绵,很暖和,于是大怒要休妻。
闵子骞的两个弟弟吓得哇哇大哭。继母瑟瑟发抖,因为真的是理亏。眼见着一个家庭就要破裂,面对父亲大怒、两个弟弟大哭的情形,闵子骞突然在父亲面前跪倒,拉着父亲的手哀求道:“爹爹!不要让娘离开,不要让娘离开啊!母在一子单,母去三子寒啊。”意思是,继母在顶多我一个人穿得单薄一点,但继母一旦离开,我们三兄弟都会很冷的。
继母大受感动,急忙拉起闵子骞揽在怀中,哭着说:“孩子,你太懂事了。娘对不起你,以后娘对你一定比对你的弟弟还好。”
继母的话在无形中已经包含着认错和向丈夫表态,于是父亲见好就收,将三个儿子揽在了怀里。从此,一家人过上了幸福美好的生活。
闵子骞的举动和言语不胫而走,鲁国人都赞美他是个懂事的孩子。孔子在《论语》中曾赞美闵子骞道:“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
这三个学生的到来给孔子增加了极大的自信,何况还是三个非常好的学生。冉伯牛已经二十三岁,是个成年人,本来就已有很高的社会信誉度,于是孔子让他负责教学和生活的全部相关事宜,实际就相当于现在的班长。
听说孔子辞去了季孙氏家族的一切职务专心办学,季平子担心孔子没有收入而生活困难,便派人送来千锺粟。这让孔子大为感动。
“千锺”绝对不是小数量。锺是容器,一般有三种说法,一说是六斛四斗,一说是八斛,一说是十斛。取最少的六斛四斗,那么一斛是多少呢?先秦时斛是十斗,到南北朝后变成五斗,而现在的一斗普通粮食是35斤,豆类是40斤。这样,千锺粟便可以计算出大致的数量来。以一锺六斛四斗计算便是64斗,每斗都按照35市斤计算,一锺就是2240斤粮食。那么,千锺可是224万斤啊,即使在今天也是很庞大的数量。当然,实际恐怕不会这么多,但也一定是很大的数量,或者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孔子接受而不推辞。不久,孔子便把这些粮食赠给了弟子中贫穷的人。因此,到孔子这里来求学的人,有的学生虽然也交了少量的见面礼,但孔子所赠给的粮食比弟子交的所谓“束脩”还要多。不过,孔子是有原则的,不是真困难的绝对不给。后来,子贡曾经问起过这件事。
子贡说:“夫子,当年季孙是因为夫子贫的缘故才赐给粟,而夫子接受后用来施舍给弟子,恐怕不是季孙氏的本意吧!”
孔子说:“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呢?你以为季孙氏的本意是什么呢?”
子贡说:“我以为是季孙氏对夫子的恩惠。”
孔子说:“是这样,你说得对。我得到千锺粮食而不推辞,就是感恩季孙氏对我的恩惠和宠爱。我接受他人的财富,不是为了自己富裕。与其让季孙氏只恩惠一人,怎么能够比得上恩惠更多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