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造物之旅

1.1 造物的起源

在西方语境下,“造物”的概念出于一种神格化的行为,上帝造物与创世纪的神话渗透于一切文化艺术领域。而在东方民族的观念中,尤其在中华民族的文化传统中,“造物”行为是一种“人”的力量的显现。

当西方的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中相爱时,中华民族的祖先女娲正在水塘边的树荫下用黄土和泥,照着她自己的模样塑造中国人。当人们说起“我们从黄土中来,最终还是要回到黄土中去,入土为安”时,这似乎已经道出中华民族的造物起源。人们称第一个效仿鸟儿筑巢以躲避猛兽袭击的人为“有巢氏”;把第一个教大家播种粮食,在自然环境中生存的人叫作“神农氏”;第一个发明用火制作熟食的人,人们称其为“燧人氏”。人们感谢这些创造者,拥护他们作为部落的首领,并称为“圣人”。有了文字记事之后,专门记录春秋战国时期手工业各工种规范与制造工艺的《考工记》中提到“知者创物,巧者述之守之,世谓之工。百工之事,皆圣人之作也。”这里的“知者”通“智者”,即有智慧的圣人。

《考工记》诞生于春秋战国时期,约在公元前5世纪。就在这一时期,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提到了艺术的模仿所带来的弊端。他说道,世界其实分为上界和现实界,现实中的任何一个事物都有一个理念来自上界,而现实界的物体都是来自对上界理念的模仿。进而他说道,画家描绘的床依据的是匠人制作的床,只能看而不能真正使用;而匠人制作的床是实在的,那么木匠才是根据神的旨意制造出实在的床。因此,绘画艺术与神赋予的本质相隔两层,木匠制作的床是实在的,神所创造的床是本质的,神才是一切的造物之主。

由此,可以看出,两千五百年前,“造物”这一概念就被地球两端的哲人所思考,古希腊将造物归为神的创造,而中华民族更加相信是“智者”创造了不同的物品,后者也被学者认为是东方民族意识形态的历史特征。因此,当从起源的角度来谈论“造物”时,从古至今、从东方到西方所谈论的都不仅仅是物本身,还包括人们为什么造物、如何造物以及其背后的生活方式、社会发展以及人类文明进程的相关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