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忍”字头上一把刀

古语有云: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做人有时需要忍,忍会让你得到很多。人在事情紧急的时候,难免冲动;然而一冲动什么事情都会办糟的;只有忍,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认真地分析问题,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胡雪岩一生中,无论在官场还是在商场,待人接物都做到主动忍让,顾全大局。他始终认为忍一时之气,定当获益良多。所以他不会在一些小事上与别人斤斤计较,而是选择忍让。因而,得到恩惠的人必定为报效而尽心尽力地做事,甚至会比你想象得更好。

如胡雪岩收服张秀才,就是别具一格。在杭州城,张秀才本是“破鞋党”,自认为是衣冠中人,可以走动官府,平日经常包揽诉讼事宜,欺软怕硬,为非作歹。曾经有一件事,使他对胡雪岩记恨在心,在以后的日子里经常跟胡雪岩对着干。但这件事确让胡雪岩一时摸不着头脑。说到互相结怨的事,还要从王有龄任杭州知府时说起。

王有龄刚上任杭州知府时,已经知道这个人生性霸气,一直想找个机会收拾他,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

说起这个张秀才与各衙门的差役都有勾结。当时杭州各衙门的差役,有一项陋规收入,凡是开设商铺,必须向地方衙门的差役缴纳规费。缴纳数目由店铺大小而定,缴清规费,方得开张,其名称为“吃盐水”。王有龄上任之后,贴出安民告示,永远禁止这项不合理的税费。钱塘、仁和两县的差役,心存顾忌,一时不敢出头再做这件事,只有巡抚藩司两衙门,自以为靠山很硬,不买知府的账,照收不误。不过他们不便出面,就指使张秀才去“吃盐水”,然后答应他只要收回来就三七分账。

哪知张秀才运气特差,恰逢他正在盐桥大街向一家刚开张的店铺收“吃盐水”的时候,王有龄坐轿正好经过,发现店里有人争吵,于是停轿询问是怎么回事。店老板见王有龄知府问起,就照实说出了这件事。王有龄大怒,于是决定拿张秀才“开刀”,立个榜样,以起“杀一儆百”之效。

王有龄当即传张秀才走到轿前,先申斥一顿,疾言厉色给予警告,声称一定要革他的功名。这下张秀才吓坏了,他知道一旦功名被革除,自己便成白丁,不但见官要磕头,而且可以拖翻在地打屁股,锁在衙门里照墙边“枷号示众”。

张秀才想到胡雪岩与王有龄是密不可分的好友,于是去求胡雪岩为自己保住秀才的功名。胡雪岩一时大意,并没有仔细了解情况,只当小事一件,王有龄必肯依从,故而满口答应,并应允他定会无事。哪知王有龄执意不从,说张秀才这件事与他的威信有很大关系。倘或这件衙门“吃盐水”为害百姓的恶习不改,张秀才屡屡危害百姓的行为便得不到震慑,必定威信大减以后以何服众。说之再三,王有龄算是让了一步,本来预备革掉张秀才的功名,并进行体罚。现在看在胡雪岩的面子,免掉他的皮肉之苦。但秀才功名却非革不可。

说实在的,胡雪岩已经帮了张秀才大忙了。但是张秀才不明白其中的难处,一心认为胡雪岩不肯尽力,对他敷衍了事,自此怀恨在心,处处与胡雪岩为敌。

后来杭州城为太平军攻破,张秀才与太平军联手更是为非作歹,无所禁忌。在清兵的强大攻势下,杭州城周围的太平军纷纷败退,杭州成为一座孤城。

胡雪岩了解到这个情况,于是决定回杭州,一定要收服此人。让他做一个城中的内应。但是胡雪岩又通过其他人得知,原来张秀才因为先前的那件事对自己怀恨在心,如今收服他就有必定有难度。可是要收服此人首先要摸清了这个人的脾气,于是他决定派刘不才去办这件事。

根据调查发现,张秀才平时谁都不怕,除了怕官,就是怕他的儿子小张。这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一物降一物。这也是胡雪岩费尽周折才设法打听到的。张秀才的儿子人称小张,小张靠着老父挣下的一点本钱,吃喝嫖赌,一应俱全。张秀才弄来的几个造孽钱,都供养了他儿子吃喝玩乐。所以胡雪岩认为收服张秀才,要先从收服他儿子下手。于是胡雪岩就马上想到了以前收服的刘不才,刘不才也是纨绔出身,应该会了解小张的习性,他们都是喜好这一套,论资格比小张老得多。他马上针对小张想了一套办法,让刘不才从小张身上打开缺口。如果一旦收服了小张,不怕张秀才不肯就范。

果然刘不才的一套老办法很见效,很快小张就上钩了,在赌场上刘不才赢取了他的好感。然后刘不才假意输给了小张五十两银子,但借口身上没有现银,因此要用一块金表的表坠先押在小张那里,明天再提现银过来取回表坠。

果然,第二天二人如期会面,刘不才给了他一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并将玉坠赎了回来,又热情地对小张说:“张兄,我有几样小意思送你,我们交个朋友。”

那些“小意思”长短大小不一,小的是一只金表、一盒吕宋烟,还有一支做工非常精巧的防身短剑,机关巧妙,惹人喜爱。当然那些所谓的小礼物都是胡雪岩交待刘不才给他的。小张果然爱不释手,但他也懂得人情世故,认为刘不才一定有事情需要自己帮忙。等到刘不才说明来意,再加上给他看了刘不才带来了胡雪岩保举张秀才的“护书”,凭这张“护书”张秀才便可抵消过去帮“太平军”的罪证,而且还可获得一官半职。小张看了也很动心,再加上刘不才的三寸不烂之舌,一会儿说的小张频频点头,并答应第二日引见刘不才与张秀才见面。

三人聚首,刘不才由于事先已取得小张的好感和支持,加上察言观色,有的放矢,大讲自己在十里洋场得知的太平军败局已定的消息,分析时势,剖析得失。并且向张秀才解释了上次革除功名的事,其实是胡雪岩从中帮忙的缘故。张秀才听了解释之后心里的恨意顿时消了不少。于是刘不才又告诉他胡雪岩已经为他安排好了后路,把“护书”一并奉上。最后张秀才被说得开始回心转意,心想,做内应既可以消除自己以前种种劣迹,又可以重新走上仕途,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张秀才说:“我想清楚了,拜托你回复胡老板,等官军一到,我一定在杭州城内做内应,撵走长毛,收复杭州。到那时,还恳请胡老板不计前嫌,帮我洗刷罪名。”

刘不才接口又答:“岂止于洗刷!那时候朝廷还会大力褒奖,授官补缺,你这个从军功上得来的官,比别人捐官还更加漂亮得多!”

果然,清军夺回杭州后,张秀才父子因为开城迎接藩司蒋益澧有功,使小张获得七品知县的嘉奖,并被派为善后局委员。

在这件事上胡雪岩先委屈自己,忍一时之气,运用手段化解矛盾,以大事为重,晓之以利害,以求一事之全。

以大局的眼光,会发现私人的恩怨是多么微不足道;以大局的利益为重,对对方晓以利害,就可以将一切误会消灭于无形中。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忍让并不是怯懦,而是以退为进,实际上会取得意想不到的结果。胡雪岩的这一步棋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