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接近塔顶平台的位置向下望去,除了看到老钱和小保安之外,也看到了塔下面像蚂蚱一样大小的人群,我的妈呀,现在的位置真的好高!
我感觉自己的恐高症又犯了,恐惧感立即让肾上腺激素猛增,直冲我的大脑,我开始兴奋起来了。
“呼~~!”
我深呼了一口气,赶快转过身来,闭上眼睛,让思绪稳定了几秒钟。
终于,我爬到了水塔阶梯的顶端。
我没敢一下蹿上去。
我先慢慢地探出个脑袋,然后再露出半个身子,偷偷的望向离我还有十几米远的那个女孩。
刚才在水塔下边往上看的时候,只是看见这个女孩是站在水塔边缘的栏杆处,现在爬上来才发现她站的地方并不是水塔的塔顶部,塔底的顶部就是蘑菇头的顶面,是一个大弧面,上面铺着沥青胶垫,人根本上不去,只能站在围绕着水塔外延的一圈铁架子上,同样是像中间层一样的铁网架子。
那个女生就站在架子的边缘。
让我感到很疑惑的是,边缘的这个栏杆大概只有80公分高,不管是谁,只要往前一倒,绝对很容易的就掉下去了。
估计是怕栏杆的边缘太高,影响整个水塔的美观。
就在我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张望的时候,那个女孩转多头来看了我一眼。
我浑身一哆嗦,脑子里面飞快地在想着半路上我我准备好的台词,但一句也想不出来了。
正在我紧张的不知所措的时候,女孩一声没吭地把头转回去了,身子纹丝未动。
我心想,她这表示对我爬上来并没有特别抵触,心里稍稍有了点底。
“那个……你好。”
开口说着这第一句后,连自己都感觉到了声音里带出来的心虚。
“这可不行。”我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于是,我果断地接着说道:“我叫何瑨,是这里牌坊派出所的民警,今年刚毕业,比你大不了几岁,你有什么心事,或者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聊聊吗?”
晚上有一点点温暖的微风,我们两个人只有十几米远,所以我不用太大声音,她就能够听清。
听到我说话,她抬头望了望天空。
深蓝色的天空中漂浮着一、两朵白云,月亮很明亮,还有零星的星星点缀在天上这深蓝色的幕布上。
“我叫刘雨薇。”女孩竟然开口做了自我介绍,没有出现我预想中最糟糕的歇斯底里地吼叫和怨天尤人地哭泣。
这道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该乘机靠近一些。
间隔了十几秒钟,刘雨薇又缓缓地说道:“小时候,我哥就经常带着我偷偷地爬上来看星星,这个厂子现在的位置在当时还是城市的郊区,周围黑漆漆的,就显得星星特别亮,还能看到天上的银河。”
刘雨薇叹了一口气,“哎,已经回不去了。”
“哦,那我问问这景观灯能不能给关上。”我紧跟着说道。
我这么说并不是为了讨好她,而是被这些像聚光灯一样照着我的景观灯让我也是浑身不自在,感觉正站在一个舞台中央,被台下的观众“欣赏”这表演,没办法集中精力应对眼前这几首的问题。
刘雨薇显然对我这句话非常意外,她的目光又看向了我。
我和她两目相对,虽然还隔着十来米远,但从她被灯光映得闪亮的目光中,也足以看出坚毅和果敢,并没有眼泪和失魂落魄的迷茫,怎么也和一个爬上高塔、“喝退”警察的女生联系不到一起。
“喂!”我回过头去,对着下面中间平台上的老钱喊道:“能不能把景观灯关上,我可以试着稳定上面人的情绪。”
这是我看到老钱突然咧开嘴,“面目狰狞”地捂着耳朵,低下了头。
坏了,我忘记自己身上还别着麦克风,肯定是我这一嗓子,这个频道的对讲机都破声了,等我下去,陆所和王哥估计也不会轻易放过我。
好脾气的老钱弓着身子缓了缓之后,慢慢直起了身子,对着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几乎在我看到OK手势的同时,只听到一阵低沉的“嗡嗡”声,我周围为水塔打光的景观灯纷纷熄灭,“嗡嗡”声就是景观灯继电器开关关闭的声音。
这关灯的速度我是着实没有料到,应该是路所通过对讲机频道听见我冲老钱的喊话,下面就直接进行了控电。
现在除了消防车打上来的一注探照灯光外,我俩所在塔的周围立即暗了下去。
消防车用的探照灯是聚光灯,而景观灯打出来的是散射光,探照灯只是把我俩站的一小块地方打亮,让下面的指挥人员能够看到上面的情况,而不会像景观灯那样几乎把水塔周围的整个空间都用光照住。
所以,我感觉头顶上的星空一下子明亮了好多。
虽然城市的灯光还是没法让星光像十几年前那么明亮、闪烁,但已经比在景观灯的光幕中显眼多了。
刘雨薇也没料到我有这么大的能耐,只听她抱怨的一句话就能“命令”人把灯给关了。
“谢谢!”她又用柔和的声音道了谢,看来情绪归情绪,这个孩子还挺懂礼貌的。
我松了一口气,这算是阴错阳差地取得了她的信任吧,我轻轻地踏上了最上层平台,既迅速,又尽量不出一点声音,以免让声音刺激到她。
只要到她身边就好办了,一个女孩子,就算要往下跳,我也能反应过来,拽都能给拽回来。
我边走,边又近距离草草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叫刘雨薇、身世坎坷的女孩子。
大约1米65的个子,留到耳边的短发,五官大气而精致,眼睛很大、很亮,给人一种邻家妹妹的亲切感,体型也有着她那个年龄段女生特有的少女感。我实在不好意思盯着人家小女生多看。
她看到我走近了,也没有开口制止,反而弯腿、躬身,坐了下去,坐在了铁架上。
看来,她现在已经完全信任我了。
这让我有些“得意忘形”,马上做了一个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的,可能让整个任务失败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