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远抛近埋

根据黄山松的供述,他于昨晚躲在水泵房偷偷吸烟,没有理由在水泵房的附件连一个烟头的影子都没有。

经验丰富的刘队立即将情况情况归纳为两条思路:一是黄山松确实在此吸烟了,但诸如丢弃在现场的烟头被清扫或者带离了现场;另一种可能就是黄山松再次撒谎,对抗询问。

关于第一条思路,刘队叫来保安队长,让他呼叫物业负责小区日常清洁的管理人员到场,询问水泵房附近今天有无安排人员打扫,并把搜索范围扩打到周边的绿植丛中。

于是,我们打开手电,各自分配了一块区域,弯下身子仔细在绿植的根部,检查是否存在烟头。

如果吸烟人不想被人发现自己抽烟的位置,便会习惯性地在吸完后,将烟头带走,带又不会去把它扔在显眼的地方,而是会有意地把它隐藏起来,在水泵房旁边抽烟,直接把烟头扔在平整的水泥地面上会非常显眼,而最佳的藏匿地点就是旁边的绿植丛里。只需掐灭烟头,往绿植丛里一甩,便无人能轻易发现。

我一边猫着腰寻找着烟头,一边在心理默默地想着,这个藏烟头的行为分析和谋杀案件里“远抛近埋”应该是同一个道理吧。

如果作案地离被害者或作案者的常住地比较远,那作案地附近的人认识被害者或作案者的概率就很小,就算有人发现了死者尸体,甚至是看到了作案者的背影,都不会很快地查出被害者的身份,也不会怀疑到作案者身上,所以行凶之后,作案者可以放心地将受害者的尸体直接抛弃在比较显眼的地方,尽快离开现场才是不被发现的最好方法;但如果作案地离被害者或作案者的常住地比较近,一旦尸体被发现,很快就能确认被害者身份,留给作案者藏匿或销毁证据的时间就会很短,所以作案者通常就把被害者尸体进行掩埋或隐藏,从而延长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或压根就不会被人发现,以达到脱罪的目的。

如果是过路人在禁止抽烟的地方吸烟,他可以毫无顾及地把烟扔在地上,踩灭,然后一走了之。但值班的保安,为了不被发现,随手把烟头进行藏匿,那是再合理不过的了。

“这也没有呀。”旁边的浩哥自言自语起来。

这也是我正想说的话,如果黄山松习惯性地躲在这里抽烟,又没有人勤打扫的话,附近一定能找到烟头的。

很快,物业负责清扫的一位物业经理和一位领班钻过绿植丛,来到我们面前。

此时,刘队正试图推开锁着的水泵房大门,木头大门做的很是结实,刘队用了很大的力气,门和门缝之间竟然只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他看到物业的人来了,没有先询问清扫的事情,而是先问物业经理和领班带没带水泵房的钥匙。

我心里一下子明白了,刘队是想看看黄山松是不是把烟头塞进水泵房的门缝里了。

“带了,带了。”物业经理从要上解下一大串钥匙,赶紧把水泵房给打开了。

刘队往里看了看,尤其是门附近的地面,除了落满均匀的浮土,也是没有一颗烟头。

随后刘队询问了水泵房附近的卫生打扫周期,获知每月清扫一次,上一次打扫是在一周以前,并再三保证,今天没有任何一位保洁来包括绿植丛在内的水泵房附近做过清扫。

看来是黄山松又一次说谎了,目的是隐藏昨晚十点四十分之前的行踪。但他为什么会提到水泵房呢?人在紧张状态下编造谎言,在脑海里最先出现的事物是自己最熟悉,或者与谎言背后的实情有着强关联关系,那么这个水泵房对于黄山松来说,可能就是具备特殊意义的。

这个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刘队见水泵房附近找不到什么线索,示意大家收队,我就带着这个疑问,边思考着,边往指挥部走。

在大学里,我们有案情分析课,来训练我们推理能力和对线索的敏感度,需要我们在课程提供的海量线索中发现有价值的信息,捕捉当事人模拟对话中的逻辑瑕疵,以及完整地推理出案情真相,豪不吹牛地说,我的此门课成绩稳居年级第一,我父亲也一直以此为傲。

每当我的直觉对环境、线索或者是某段对话刚到有些别扭,那必然可以从这个地方寻找到突破口,同学都说我是第六感超强的侦探型人格。

专业老师告诉我,这个不是玄学,警察不依靠第六感,我这是对逻辑漏洞很敏锐的表现,虽然无法说明出现别扭感觉的原因,但大脑里已经对输入的信息进行了逻辑判断,发现了无法自洽的问题,只是暂时还不能够给出合理的解释,所以就会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而又说不出来。

于是,我总结出了遇到这种情况的解决办法,只要多在心里反复对已经掌握的信息,不停地排序、假设和穷举,总是能想通到底是哪里不对,如果有新的信息补充进来,那么想通的速度和判断的准确性会大大提高。

现在我就陷入着这种感到哪里有问题的贤者模式,符合逻辑的推理呼之欲出,正在这时串联起因果的新线索来了。

我们还没到走到临时指挥部,就远远的看见管片民警小何急匆匆地往屋里跑,他一直都在忙着带领几个走访小组,进行对周围群众的走访工作。

“小何!有什么情况?”

刚刚乘兴而去、败兴而归的“捡烟头小队”队长刘队,心里正在郁闷着可能又被小保安耍了一次,看到一路小跑的小何,就知道一定是走访过程中获得了重要信息。

此时路所也从屋内走了出来,估计是听到了刘队洪亮的声音,我们大伙就在指挥部的门口分享了小何带来的重磅消息,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再进屋坐好。

小何告诉我们,死者落水水池旁边的住宅楼上,有人昨晚在诡异的时间,听到了重物落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