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南宫奇喜出望外,看着刘大军率领骑兵护着十数马车进营,差点不相信自己眼睛。
奇怪的是骑兵们有些身上挂釆,不少更是血染征袍。
「嗯!」刘大军解释道:「咱们遇上小股元兵。都给兄弟们解决了。有些兄弟受了点伤,不妨事!咱们还招了些壮丁哩!」
南宫奇看见新兵们都无精打釆,只道是一夜赶路疲倦。
「刘将军,兄弟们都累了。休息一会儿再上路吧!」南宫奇心情大好,于是下令全军小休片刻,待吃过早饭再出发。
「南宫将军,前方军情紧急,可是不能有误的。」刘大军道:「咱们兄弟们一点小伤,绝不碍事!不若监军先行,大伙儿随后便到!」
南宫奇想一想也觉有道理,于是点了本部大军,饱餐早饭后马上开拔。刘大军与其余部队作后军随后。
南宫奇出发不到半天,忽然见后方尘土飞扬,一骑人马飞奔而来。马上一人身形娇小,作明教骑兵打扮,但南宫奇看去只觉身形颇熟悉。及至那人近前一看,竟是蓝翠来了。
南宫奇摒退左右,拱手行礼,说道:「蓝姑娘,别来无恙?」
蓝翠拱手还礼,皱眉道:「南宫公子,你可知你手底下的人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此话何解?」南宫奇道:「本将军治军求严,绝不容下属干什么坏事!」
「那好。你回那姓刘的营中一看便知分晓!」
南宫奇满是疑惑,领着数骑亲兵赶赴后军大营。守营军士见主帅亲临,那敢阻挡。南宫奇直闯刘大军主营,亲兵都不敢阻拦。掀开营帐,南宫奇不禁呆了。却原来刘大军搂抱着着两名妙龄少女,正在饮酒作乐。
南宫奇面色一沉,说道:「刘将军,军中不得携眷,您这是知法犯法!」
刘大军推开二女,涎着脸说道:「南宫将军有所不知,她们家里早遭鞑子乱兵洗劫,家破人亡。幸亏末将发现她俩景况堪怜,暂且收容。这是行好事。否则放任她们流落在外面,定必饿死。」
这些明显乃鬼话扯谎。南宫奇心想:「原来红巾军所作所为如此荒唐,倒真像梁山泊传奇故事里的人物。」
「这位乃本军监军南宫将军,妳们自己说;妳俩是如何自愿投靠本将军。」刘大军喝令二女:「妳们快对南宫将军说清楚!」
二女都跪下哭求。
「妳们说呀!」刘大军催促道:「别只顾哭呀!」
「确是乱兵来洗劫……」二女委曲地边哭边说道。
南宫奇只得摇头。
「别听他胡诌!」蓝翠冲进来插口道:「刘大军,你干了些什么事?敢做不敢认么?」
「原来是蓝女侠!」刘大军冷冷笑道:「本将有什么不敢认的!石家庄不归顺咱大宋,反而插鞑子旗帜,岂非汉奸,人人得而诛之!是我派兵灭了又如何?只没收粮食马车,还没诛他全村已算留有余地了!」
蓝翠一时语塞,良晌才说道:「你强拉数百民工入伍,又有何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刘大军叫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既然他们痛改前非,不再作亡国奴,自当洗心革面,参军入伍,为光复大宋江山出一分力。」刘大军不理会蓝翠,又向南宫奇道:「南宫将军,别忘了俗语说除恶务尽,咱们一路上若不把这些鞑子狗奴才顺便拔了,往往红巾军一过去,这帮人一见元兵回师,马上又改投鞑子阵营,岂不又成心腹大患?」
刘大军见南宫奇沉吟不语,又道:「前方不到百里处尚有一小城池,人口不过三万,还挂大元旗号,可恶之极!那里守兵若莫有三千,咱们去把他们打下来!」
「你又有什么坏心肠了!」蓝翠道:「义军与蒙古军胜负未分,根本顾不到这些地方,小老百姓何能不挂大元旗号?这又何罪之有?何以动辄讨伐,妄伤人命?」蓝翠义正严词,美丽脸庞浑然生辉,令人不敢逼视。
刘大军亦不示弱,二人争持不下,好几次各拔兵刃相向。帐外一众亲兵自是纷纷拔刀,把营帐围得水泄不通。纵是南宫奇不住好言相劝,二人亦无摆手之意,不禁头大如斗。
「杀了你这奸贼!」蓝翠一剑刺向刘大军。刘大军武功平平,只两三招间便已险象环生。南宫奇急忙拔刀架住蓝翠手中长剑。
「使不得!」南宫奇急道:「看我脸上情分,这事请蓝姑娘就此罢休了!」
蓝翠自知并非南宫奇对手,怨愤难平地拂袖而去,临行只抛下了一句话:「百姓好不容易巴不得王师打救,想不到竟是如此这般的『救星』!」
刘大军把身边一少女轻推向南宫奇,低声喝道:「兰儿,妳去侍候南宫监军大人!」
「不成!」南宫奇虎目含怒道:「你把本将当成什么人了?」
「然则南宫将军仍不把末将当自己人了?」刘大军道:「南宫将军,我军失军粮一事,已传至军师耳目中。刘军师有密令,设法补回粮草,既往不咎,否则……嘿嘿!」
南宫奇面色一变,自知失军粮已是死罪,明知刘大军做法不妥,但为了补充军粮,免不了受刘大军摆布。
此时南宫奇才深深感受到人生中的无奈。官场黑暗,他早有所闻,但身在义军中,竟仍有身不由己之事,他不由得心中暗叹:「早知如此,还不如笑傲江湖,无官一身轻……。」
刘大军果真召集大军,来至一座城池。刘大军先礼后兵,派人劝降。那知使者都被乱棍打回。
刘大军怒道:「把这城给我重重围住!一只苍蝇儿也不许飞出去!」
城门上一将军大叫道:「你们明教叛逆作乱,胡作非为,百姓可是苦不堪言!我既为守将,自当保百姓平安!」刘大军命人在城下齐集,大声呼喊,痛骂对方是:「鞑子走狗!汉奸贼子!」数千人齐声大骂,声闻十里。
那将军听得有气,城上登时箭如蝗发,射向红巾军。红巾军早有准备,以盾牌顶住来箭,徐除除后退。退至对方射不到之处,继续大骂。对方射退红巾军数次后,忽然间停止射箭,任由红巾军痛骂,不作回应。
「哈哈!」刘大军笑道:「箭已用得七八成了吧!悔之已晚了!现在该轮到咱们发威了!」
南宫奇不忍多伤无辜。「不如由本将混入城中,把元军守将解决掉。大军兵不血刃,自可夺城。」
「此计甚妙!」刘大军道:「但南宫将军乃本军重要人物,岂可孤身犯险!此等小事,自该由手下代劳!末将在军中选一批高手混进去便可!」
果然半夜里城中大火猛起,大军即时猛扑那小城池,小股元兵守军见状,不敢抵挡,仓皇逃之夭夭。不久四门大开,大军蜂拥而进。
那刘大军见事已败露,却更无顾忌,攻入城后抢掠粮草财物,拉伕抽丁,城中百姓自是敢怒不敢言。
南宫奇摇头叹息:「难怪义军这么容易发展至百万大军,百姓家园尽毁,不投入红巾军,岂非注定饿死?」
刘大军到处扫荡元军残余城池守军,不久已发展至五万之众,浩浩荡荡开至前线。
这日又攻破了一座挂大元旗号小城,刘大军自不免纵兵抢掠一空。居民喊爹哭娘,全城一片愁云惨雾。
南宫奇也曾想过制止刘大军胡作非为,但每当想到尚留在京城的诸女安危,态度马上软化下来;面对刘大军,纵是满面怒容,怒握拳头,但话到了嘴边实在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