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端端的,掌柜怎么就认定紫苏姑娘是凶手?”刘县令说着,示意衙役将蒋玉婷从地上捞了起来:“敢问掌柜,紫苏姑娘杀了何人,又是因何被掌柜误认为是杀人凶手的呢?”
“她,她杀了王林。”蒋玉婷说着,挣脱了衙役,跑到角落里,将那颗圆滚滚的头颅抱到刘县令的跟前:“大人您看,这是王林的头,是她刚刚带过来的。”
“蒋掌柜说这是什么?”
“头啊!一颗新鲜的,刚刚从人身体上摘下来的头。”蒋玉婷说着,竟下意识的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仿佛自己说着的不是人头,而是人间美味狮子头。她将那颗头颅举到刘县令的跟前,用略带羞涩的口吻说着:“你看,这是王林的头。”
刘县令冷不丁的打了个颤,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蒋掌柜这是在与本官说笑吗?这分明就是一枚冬瓜,而且还是摔的有些难看的冬瓜。”
“冬瓜?不!这分明就是王林的头。”蒋玉婷说着,还用手摸了摸王林的眼睛,“大人您瞧,这眼睛还是睁着的。”
“蒋掌柜可瞧清楚了?”刘县令用手指着那个地方:“你确定这是人的眼睛?”
蒋玉婷疑惑的看看刘县令,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的那枚头颅,原本清晰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再然后,那模糊又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终于,她看清楚了自己怀中抱着的那个东西,一枚冬瓜,一枚被摔得四分五裂的冬瓜,而她刚刚所说的王林眼睛的部分,只不过是冬瓜上裂开的口子,里面还露着白白的瓜瓤。
蒋玉婷倏得松手,目光慌乱的在堂内搜索着:“头呢?王林的头呢?”
“来啊!”刘县令挥挥手:“带杀人疑犯王林”。
两名衙役应声出去,不一会儿便带了王林进来。与平日里那个深情款款,从容潇洒的男人相比,此时的王林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口中喃喃着的竟也是如蒋玉婷一般的疯言疯语。
“王......王林?”蒋玉婷看见王林,愣了一愣,紧跟着脸上浮上一抹喜色来。
“你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死,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蒋玉婷脚步踉跄的走到王林跟前,目光一寸一寸的从他五官上看过,直到确认他是真的王林,这才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你知道吗?我好担心,我好担心你会临时后悔,我好担心你不会来。”
“玉......玉婷?”王林被人一抱,原本混沌的脑子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是的,他记起来了,他按照蒋玉婷的吩咐,在阿金糕点铺买了妻子张绣最爱吃的鲜花饼,然后偷偷将压碎的黄杜鹃掺入其中。
黄杜鹃又名闹羊花,其味辛,有毒,但可做药用,有镇痛、驱风、除湿功效,可治疗伤折疼痛。对于寻常人来说,若是使用得当,这黄杜娟是毒也是药,但对王林的妻子张绣来说,这是十成十要命的毒。可就算官府查起来,也是查到那个呆呆的只会做糕点的阿金身上,而王林只不过是错买了掺了黄杜娟的鲜花饼而已。
这一切原本设计的天衣无缝,他从阿金糕点铺买了鲜花饼,掺了少量的,却足以要了妻子性命的黄杜娟,然后哄着妻子吃下。接着,妻子毒发,痛苦呻吟,但突降的大雨却正好掩饰了这些。他眼瞧着妻子咽了气,这才放心的出门买药。这也是跟蒋玉婷商量好的。妻子久病,药一直都是在德济堂买的,如今妻子病发,痛苦难耐,身为丈夫的他自然要上门买药,等回到家里,才发现其早已亡故。妻子病了那么久,就算突然亡故,也不至引人注意,就算有人质疑,也只会追查到阿金那里。作为阳城最为情深意重的丈夫,他甚至可以大度的原谅阿金的无心之失,至于官府要怎么判,就不是他王林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待到妻子丧期过后,他再寻个由头续弦,摇身一变,堂而皇之的成为德济堂的新掌柜,蒋玉婷的丈夫。可是,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当他拉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居然会看见自个儿的妻子,那个明明已经在卧房中咽了气的张绣。
他觉得自个儿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