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立黄昏,粥可温。

生命很仓促,保不齐哪一天闭上了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时光也很漫长,足够让人把埋在记忆最深处的浓墨重彩来来回回地复盘。

想留住什么,往往最是难以留住的。

急风骤雨,总是来不及和成日里整装以待的伞柄寒暄,只匆匆地和额前碎发告别,留下一泽漂洋过海的手信约来日方长。

却又仿佛,是在张牙舞爪地抱怨——看!我出门在外,也好生记挂着你呢。

秋日里的傍晚,连太阳都赶着归家。

似曾相识的,总是最勾人的。

雨后的晚风,肆意地离间着背包与衣服的密不可分。透过衬衣后背的布料,悄然抚平了薄汗的急躁。

莫急,家就在几个拐角处后——虽然这几个转折处离得并不相近。

但善意的哄骗,总是动人的。

突然想起高考后的那段时光。

盛情的晚风带来萦绕鼻尖的树木清幽,抬头是最欢喜的藏蓝。薄薄的一层糖霜,也许是染坊里藏食小老鼠的得意之作。

傍晚七点多的天空,从橘黄如玄关灯盏到墨色浓稠似幽静深海。

归程的心情不改,但总忍不住把目光投向紧随身旁的夜色。

总想做些什么……

想到了很多,好像又什么也没想。

嘘!莫辜负这一程相伴。

同一条路,车轮子不断地碾压其上,单薄的重量却留不下一星半点的印记。

但仿佛半生就这么过去了,好像也不赖。

依稀记起那一年也是这么感概来着。

恍然觉悟,刻在骨子里的执拗,并没有随着岁月而更改。

初来乍到的那一年,家人前去询问了一位长者。

宜木。

母亲曾说过,她想给我取名为康桥。

无他,好听。

嗯,确实动人——若是除开徐志摩的著作不说,就更好了。

双木成林,疋在路上。

但却熬成了居家之人。

写的一手风韵之辈,让人好生羡慕。

见字如见人?充其量也就名字可以吓唬吓唬外人罢了。

毕竟熟能生巧,如影随形的门面总是要端得住的。

微有波澜,未起骇浪。

过往的,已比世上的许多人来得幸运得多得多了。

气运,不也是不可小觑的实力吗?

不知从何而起,亦不知何时消殆。

但,连余生二字都还没有资格被提及起的此时,内心仍是渴望着——

有所待,有所爱。

诚然,在水一方的伊人让人辗转难眠。

但也请别忘了——那些无关风月的嘘寒问暖与惦记,更值得午夜时分的思忆。

希望在你心间的阁楼上打个地铺。无意间的打扫寻宝,忆起自己来,是带着笑意的。

希望唇齿相碰之际,盘桓心头之时,都是能带给你莫大欢愉的往昔。

希望有人闲时与你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