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王纭儿找到挽春后一同在那等李沉兰出来。远远的就瞧见李沉兰手持香囊走了出来。
“姐姐!”王纭儿欢喜的跑上前迎着。“姐姐手上可没拿绢花哦。”
“还笑我呢,我看你这香囊可比我的好看。”
李沉兰也是欢喜,虽说入宫是太尉安排的,可能够常伴在皇上身旁,或许这入宫倒成了一份幸事。
“你留在这等我真的不要紧么,陆欣估计已经回去了。”
“不妨事,表姐也中了选,早早的就趁马车回去报喜了。我同她马车是分开的,一会儿我在回去。表姑他们肯定都顾着表姐的喜事,不会留心我的。”
听了这话李沉兰才放下心来,两人相伴这去了东大街逛了一圈,这才告别各回各家。
太尉府大门外,太尉等一众人早早候在那里等着李沉兰回来。下午酉时,李沉兰的马车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李云棋依在徐姨娘腿边,瞧见马车奶声奶气的叫着“二姐姐……二姐姐来惹!”
下人们忙备好垫脚凳子,等着挽春扶李沉兰下车。
“臣携家眷恭迎小主回府。”
李沉兰入选的消息早在她还在东街逛的时候就传回了太尉府,大齐的规矩,入了选就是皇帝的女人,宫中的贵人主子。纵使朝臣是父母,也要跪拜。只是太尉身居高位,就是皇后都很少让太尉行跪拜礼,所以太尉和李夫人都只是微微弯腰作辑。
而肖氏他们都是妾室,自然不似太尉那般随性,只能老老实实的跪迎李沉兰。
眼前一片人突然跪下来,李沉兰心里实实在在吓了一跳。虽说这是规矩,也一早就知道,只是真发生了,还是让人不适应。
有些束手无措之时,还是李夫人先起身笑着关心李沉兰。
“一路可辛苦了,知道你入了选,我和你父亲都高兴坏了。”
李沉兰微微摇了摇头,李夫人上前挽住她,这才回过神忙叫众人起身。
“夫人一早就命人备好了晚膳,二小姐也饿了,不如赶快进去吧。”徐氏向来温和,见李沉兰有些不知所措,忙找了个由头。
一众人乌泱泱的移步进了饭厅,肖氏也是莫名的殷勤,李沉兰又是盛汤又是添菜的。
“明日宫中就会派教习姑姑来宣旨,到时候你需再学上十天的课,才能入宫。”
饭席间,太尉跟李沉兰讲着日后的安排。瞧见肖氏积极的不行,不禁想起来本该一同入宫选秀的李明月。
“肖姨娘。”
许是突然被太尉点名,肖氏吓得夹着的菜都掉在了桌子上。不过自打李明月出府后,肖氏一直不得太尉留宿,忽然被叫到难免紧张,李沉兰倒也没多想。
“等沉兰入宫后,也好把明月接回来了。那丫头年纪也不小了,该说门亲事了。”
见太尉提到李明月的婚事,听这话的意思显然是不会让李明月入宫了,肖氏心里恨不得上前杀了李沉兰。可有贼心没贼胆,当着太尉的面,她也只能迎合的笑着应是。只是这桌下的手,是一点点的攥紧了衣裙。
“行了,都用的差不多了,沉兰今日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众人皆散去。
潇雨轩跟肖姨娘他们的住处方向相反,这路上就只剩李沉兰和挽春两人。
太阳早在用膳时就下了山,夜幕降临,白日里还绚丽夺目的花儿都暗了颜色。李沉兰也没什么兴致观赏,想着今日大殿上太后对自己的态度,只觉得日后的日子怕是步步维艰。
“小姐在想什么呢?”
见李沉兰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挽春觉得有些奇怪。但凡入选的,哪家不是喜气洋洋的。
“今日大殿上,太后险些就要撂了我的牌子。若不是皇上来的及时,只怕今日就是赐花了。”
说到此,李沉兰从袖口里拿出那枚香囊。说来巧,这香囊上的花样同那日皇上赠给自己的珠钗是一个样,都是铃兰花。
“这花倒是少见,奴婢一下子还叫不上来。”
“是铃兰花,这花型小香味却沁心,不过大多长在山林里,鲜少有人养在家中。”李沉兰不禁意的回着,觉突然低声道“我记得,这花意味着幸福……”
挽春闻言,又想着李沉兰被太后针对不太高兴,忙说好话哄她欢心。
“小姐你看,皇上赐你幸福的花,又亲自留了您的牌子。说明皇上在乎您呢,太后再不满意,日后是您和皇上过日子,太后也不能如何啊。”
想到皇上在千钧一发之际出面制止,还当众关心自己的身子,李沉兰心里总算欢喜的许多。
“回去你去寻些铃兰花来吧,我想……”李沉兰还没说完,眼前忽然感觉一片晕眩,连着挽春也看上去多了还几个。
“小姐!小姐!”没等到挽春喊人,李沉兰就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潇雨轩内,太尉黑着脸坐在会客厅内,下人来报的时候,他正陪着徐氏逗李云棋。一旁的徐氏抱着李云棋坐在那,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约摸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李夫人才跟着大夫从卧房走了出来。感受到太尉询问的眼神,李夫人有些难看的摇了摇头。
“怎么回事?”
“二小姐是中了毒,只是这毒毒性不强烈,二小姐又食的少,在下给她为了祛毒的丹药,现下并无性命之忧。”
中毒?这下别说是太尉,就是徐氏也疑惑起来。李沉兰在府中算得上与世无争,再说一直忙着选秀之事,怎么会中毒呢?
“查!你们几个,去把二小姐这阵子接触过的东西都拿过来,让大夫一样一样的查!”
太尉是动了大怒,也不顾李云棋在在那里,气的拿起茶盏摔在地上。惹得李云棋坐在徐氏怀里惊的大哭不止。
东西很快就被留夏她们端了上来,出去每日接触的胭脂水粉,衣物团扇,就连每日进膳的碗筷药罐,煮过的药渣都给端了过来。可是大夫一样样的查下去,没有一个是有问题的。
“确定都在这里了么?”
“大夫这是什么意思?”
“回大人,这二小姐所中的毒是海棠散,这毒必是要从口入方能见效。因此在下着重细查了这些触口的东西,只是这些碗筷、药渣没有一个有问题。”
按道理是不应该如此的,除非还有东西没送上来。还是说李沉兰有在外进食,因此无从查证。只是太尉叫了挽春来,得到的是没有用过。
“老爷,妾身倒是有个想法。”
徐氏在这种大事上很少说话,但总是一说就能说到关键处,太尉见她出声忙示意继续说下去。
“不知道二小姐是不是这样,反正云棋每次喝药,喝完时妾身都会为颗蜜枣蜜糖什么的。妾身想,二小姐既然喝药,怎么没见下人端来这类膳食。”
是了,别人不知道,挽春却是知道李沉兰每次喝完药都要吃颗甜果子。
“留夏,甜果子呢,怎的没拿过来!”挽春顾着李沉兰安慰,严声问到。
留夏突然被喊到,怕太尉怀疑到自己头上,忙跪地解释“小姐食用的果子能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下午奴婢拿东西时发现拿果子上爬了虫子,因此就倒掉了。”
不倒还好,这个节骨眼上被提到了,还扔了显然更会吸引注意。太尉也不管留夏后面说了什么,开口就让人压着留夏去泔水桶里找。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留夏终于端着一盘子果子进了屋。被泔水桶泡过的果子,夹杂着各种搜臭味,就是离着最远的太尉都皱起眉头。
大夫虽也恶心,却还是近身闻了闻,见原本的气味被掩盖了一干二净,只能拿银针扎进去。
原本干净的银针在取出后,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变了色。那颜色偏明灰,同银针的颜色极为相像,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银针发黑,正是此果有毒!”
“留夏!你好大的胆子!”
留夏是李夫人亲自安排来的,因为是自己陪嫁的徒弟,李夫人格外放心。现在出这么个事,李夫人又羞又恼。
“老爷!夫人!奴婢没有!这果子……”
太尉哪里肯听,李沉兰于他而言是最为关键的棋子,被这么一出弄的差点功亏一篑,太尉此时只恨不得掐死留夏。
“拉下去!杖责!打到死为止!”
“等等!父亲!”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李沉兰在卧房听到了动静,匆匆赶来阻止了拖拽留夏的下人。
“怎么出来了,回去好好躺着!”太尉正在气头上,就是李沉兰也没给好脸色。
挽春见此忙跑上前想着把李沉兰扶回去。
“父亲,留夏虽说平日里口无遮拦些,但心性单纯,绝不可能会伤害女儿。父亲不如让她把话说完,再顶嘴也不迟……”
李沉兰身子还很虚,半倚在挽春身上,说话是讲两句喘一会。
“是啊老爷,不过是一个寻常丫鬟,想来定是被人利用了,不如听她说完,再定罪也不迟啊。”
许是看着李沉兰柔弱下样子,不免生出怜悯来,徐氏也帮着李沉兰劝着太尉。
“你!继续说!”
留夏忙挣开钳制自己的小厮,重新跪回地上。
“老爷!奴婢是上次出门给二小姐买东西,半路遇上了肖姨娘身边的柳香,是她说东街一家果子酸甜可口,肖姨娘每次吃了苦药都会用,奴婢才……”
肖氏膝下只有一个李明月,三年前见徐氏都生了麟儿,自然急切,这些年一直在喝坐胎药。这事府里人都知道,坐胎药味苦,留夏这套说辞就显得有理有据。
“去,传了肖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