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饭后考生陆陆续续地涌入考试地点。
与往常一样，考场安排在后勤中心边上的体育馆。
叶苏的检测结果出乎意料，炼气五重后期，在整个一年级里最终排到67名，好巧不巧，正好是赵凯先前的名次。
但叶苏的67名，并不是月考的最后成绩，只是暂时的排名，相当于武考的座位号。
根据考生检测出的修为，逐一划分区间，炼气境七重划分一个档次，炼气境六重划分一个档次，像叶苏留有余力表现出的炼气境五重，会被安放在跟他对应的一档里。
然后同一个档里的学生，区分高低，会引入本次月考文化课成绩，上次月考总成绩排名等指标，通过智能运算，排出一个初定名次的序列表。
接下来，才轮到武考的重头戏。武考带“武”，岂能胜之无武，特别是近来修真界掀起一阵重视实战轻修为的思潮。
对照门口指示牌，叶苏找到自己的候考区域。
“叶子，我在D区，你呢？”
王璞满面红光，没了灵气耗尽的虚脱样，中午他跟着叶苏，又翻山越岭到石壁小窟里，运转真经，吸收灵气，瞬间满血满蓝满状态，甚至丹田隐隐有突破的感觉。
“B区。”
虽然文化课的成绩要等下周统一公布，但能在回回大考倒数第一的前提下，杀进炼气境五重人口爆满区前几名，足见叶苏文化课的逆天。
“可惜，要能在同一个候考区就好了。”
候考区总计7个，ABCDEFG，每个区域容纳60名学生。
“哎，走走，进去了，进去了。”
王璞摸了摸别在衣角的“189”的座位牌，又紧张又激动地走进隔离栏隔出的通道，仿佛入学时。这是他第一次不是在考试队伍最后面，而是在平行班、重点班的团团包围排队。
“诶，那两个就是从无底楼里出来的，前面这个是打败赵凯的叶苏对吧？”
“对，他，我们就不要招惹，把他留给重点班、平行班的高材生对付。”
通道排成一条长长的队伍，未获准进入的学生七嘴八舌，指指点点。
“后面这个，炼气境四重后期，这个可以。我们有两个人，车轮他准赢。”
“诶，这个叫‘王璞’的，你们谁也不要跟我争，知道吗？”
王璞东张西望，声音提到嗓子眼：“叶子，我现在有点慌，你吃饭的时候说我能进前五十，你没有在唬我吧，我觉得根本没戏，光我前面就有138个。”
“又不是让你打通关，一个一个单挑。”
叶苏敏锐地感觉到队伍里的异样，人海里突然地出现两张生面孔，自然而然引得整个年级学生的注意，也拉响他们的警报。
无底楼里少了两个差生，意味着五个平行班里必定有两个掉队，掉进无底洞。
虽然《道德经》强调“不争”，但年轻人怎能不争，尤其是修道求仙，世间的资源、机缘、造化不会平白无故地送到面前。
修真路漫漫，唯有争者能上下求索。
面对如狼似虎的目光，叶苏没放在眼里，道：“你只要别忘了吃饭时我讲的就行。还有，自信一点，他们看扁你，你不要看低你自己，他们把你当软柿子捏，难道你真的是软柿子？”
“可是我真的行吗？”
王璞抿抿嘴，底气仍然不足，疑惑道：“你给我的扫叶剑法，我照着你视频可就练了2天，昨晚上不是被你虐得死去活来的。”
“虐你不正常，赵凯不一样被虐？”
看到他恢复神采，叶苏随人流慢慢地走到通往候考区的入口，道：“想赢你的人在你排名后面，如果是因为我，故意找你的茬，打不过就放弃，留给我自己解决。”
……
傍水而建的体育馆，两年前被财大气粗的宁甬一中推倒，重新规划了一个占地15亩的大型室内体育馆，打算集休闲、训练、考核、拟战四用一体，馆内馆外四面八方布置无数若隐若现的禁制、阵法，维系馆内的湿度、温度、安全等。
体育馆的休息室统一充当候考区，叶苏踏入B区，衣物柜前蓝色坐垫上稀稀拉拉坐着些人，他们各自组成一个个小团体，说说笑笑，看面孔，有几张在早上检测时见过。
“哎哎，看呐，是击败赵凯那人。”
B区瞬间安静，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侧目，目光里充满着好奇忌惮。
“寇学长的赌局知道吗，就是赌他能不能进年级前二十？”
“呵，知道。不过一个五重后期进前二十，开什么玩笑，不可能！”
他们中的不少人忍不住偷笑，前二十是什么概念，排名最低实力最差的第20名，项光辉都是炼气境七重前期的修为，身怀好几种玄阶法术玄功，叶苏这个臭鱼烂虾，凭什么能进前二十。
靠吹牛皮吗？
“如果前二十阿猫阿狗都能随随便便进，他们也不会从开学就霸榜到现在，我看他能进前五十就不错啦。”
叶苏从他们的身边掠过，每过一处，聊天打诨的他们突然不说话，一直到走远了又窃窃私语。
“嘘，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只要他不挑战我们不就好了。”
“我很安全，我排在他后面，他挑战我完全没意义。”
宁甬一中的武考赛制很简单。
名次靠后的，率先对其他人发起挑战，挑战者是攻擂方，被挑战者是守擂方，在限定的时间内，攻擂成功，如果自身的排名高于对方，双方的名次不变，如果低于对方，互换。
守擂方胜利，要么时间结束，要么击败攻擂方。每次守擂成功，都会加权赋分到考试最终成绩当中，所在的排名会在同个档次序列里变动，守擂取胜的越多，赋分就更多。
因此，关系不错的学生，在开考前会根据名次排序，抱团临时组在一块，不自相残杀，枪口一致对外。
“哎，排名都出来了，你们想好挑谁了没有？”
“有人选了，但哥几个放心，绝不会是你们。”
“那不废话，咱们有约在先，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这种做法不止B区有，其它候考区，包括无底楼包圆的G区，都有分化和竞争。
叶苏挑了个冷冷清清的角落，刚一入座，旁边同样孤零零的几个人一个激灵，立刻起身，辟邪似的挪到新的座位。
我有这么吓人吗？
……
“187号，炼气境四重后期，王璞，请马上到3号场地。挑战你的对手，为199号，炼气境四重后期，张建群。”
王璞望着大屏幕，抖动的双腿立刻绷紧，霍地从椅子上起身。
“你有1分钟的思考时间，是否应战，如选择弃权，请到候考区前的电子屏幕，按动红色按钮，系统将视为自动默认认输，双方排名进行互换……”
耳畔边，不单听到音响公式化的播报，而且能听到附**行班的考生扼腕叹息。
“艹，这个张建群谁啊，居然被他捷足先登了！”
“算了，算了，赢了也才爬到187名，不如看看C区能赢谁！”
哼，真把自己当成新手村的经验宝宝，任谁都可以搓圆捏扁。
王璞被一次又一次地看扁，紧握着拳，怒视同个候考区的张建群，见他甩个头投来蔑视的眼神，仿佛胜券在握。
脸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
“时间到，187号、199号考生请立即到3号场地。倒计时1分钟，如若考生在规定时间内没有出现在相应考场，将按缺考并认输处理，记录学生档案……”
“叶子。”
王璞拍了两下自己的脸颊，神情逐渐严肃，眼神里再见不到退缩。
这个时候，他要百分百信自己，也要百分百叶苏。
……
“我赢啦，叶子，哈哈，两连胜，看到了吗！”
B区候考室，叶苏依靠在衣物柜，6个大屏幕上实时播放6个考场的战况，第4个屏幕清晰地显示近景中的王璞，他仰头大笑，振臂高呼，脸上写满了激动，在击败156名以后，成功地取而代之。
“别得意忘形了，前面两个之所以会败，纯粹是真经上的差别，他们的灵气没有你的精纯。”
叶苏熟练地在砖头机上按键，噼里啪啦敲字：“第一个人，你起手第三式‘一叶障目’错了……”
发出短信，不一会儿手机响起铃声，王璞回复道：“o.0，原来是这样。”
“你好好想想吧，不要浪费挑战次数，让他们挑战你。那么菜，正好你多切几个，练练扫叶剑法的熟练度。”
叶苏敲完字刚发送，就听到系统女音提示：“请069号、068号、067号、066号考生，按顺序到点战机排队，依次选择本轮挑战对象。如果3分钟内未能输入欲挑战名次号，超时将视作放弃……”
“嚯，来了，来了，轮到无底楼出来的叶苏了。哎，你觉得他会挑战谁！”
“11到20吧，前十肯定没戏。”
“说的好像，前二十他有戏一样。”6班某个女学生，冷眼瞧着叶苏走去排队。
5班的昂起下巴道：“他还是先过了咱班长这关吧。”
69号听到周围都在议论叶苏，忽视了他的存在，也不恼，转头看向68号，相视一笑，他们早就做好PY交易，互不伤害。
每个人只有3次攻擂的机会，可以无条件放弃，不计入考核表现中。
69号熟谙武考里的道道，他的目标是闯入前60，挤进重点班。视线落在叶苏身上，67名对他毫无吸引力，何况战胜了赵凯，他可不想浪费一次宝贵的挑战机会。
“069号，炼气境五重后期，王鹏，放弃挑战。请068号，炼气境五重后期，周丽铭上前作出选择。”
周丽铭更干脆，想也不想果断地放弃。考试要讲究策略，就像高考填报志愿，高位者挑战低位者，得不偿失，失败了让出名次，成功了顶多刷刷战绩，风险大于利益。
假如第一次就硬刚比自己名次高的，成功一切好说，输了等于给他人做嫁衣，暴露或者削弱了对方的实力，但自己可能元气大伤，虽然会有3到5个小时的恢复时间，这个时间里不用接受任何的挑战，可大伤哪有这么容易恢复的，说不定下一轮就被觊觎自己名次的偷鸡捡便宜。
周丽铭选择观察一轮，看看前面人的表现。
“068号，炼气境五重后期，周丽铭，放弃挑战。请067号，炼气境五重后期，叶苏上前作出选择。”
“滴。”
叶苏取下充当准考证的座位牌，把卡插在卡槽里，不等系统接下来的提示语，按下弃权键，然后抽回点战机吐出的卡，走回到自己的座位安然入坐。
“咦，他居然放弃！”周丽铭挑眉。
“放弃不是很正常嘛，他虐了赵凯，他哥哥赵勇肯定找人对付他，主动出击，不如保存体力。”王鹏跟周丽铭都是7班的，彼此熟悉，不然背地里不会PY交易。
“你傻啊，他这轮放弃，接下来秦贲铁定挑战他，你说他用不用豁免机会？”
周丽铭精明道：“用的话，赵勇找的人挑战他该怎么办？不用，秦贲这回可进步了，实力不容小觑，他能不能顶住都是个问题。”
“要换成我是他，最好的做法，就是往后边挑一个修为差不多一般不会豁免的人，到考场尽量拖时间，拖到秦贲选择的时候保证选不到我。”
“诶，你这个方法行。”周丽铭赞同道。
叶苏听得清他们的讨论，王鹏的策略的确不错，但用不上，自己既不怯战，也没有心思避战。
他之所以放弃，本就是欢迎别人送上门来，不然干嘛抛出炼气境五重的鱼饵。
“第67名，炼气境五重后期，叶苏，请马上到4号场地。挑战你的对手，第56名，炼气境六重初期，秦贲。你有1分钟的时间思考，是否接受该考生的竞争挑战，如选择弃权……”
“你看，被我猜中了！”王鹏为言中沾沾自喜。
“可惜他错过了。”
周丽铭惋惜地看向叶苏，但见他嘴角挂笑，以为看错地擦了擦眼睛，笑容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