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无底楼的考生在各自的聊天群里，抱团取暖，相互慰藉。
“谁想的作文题，我这个炼气二重的渣渣能干什么，进动物园喂妖兽？”
“对，把自己喂了，给妖兽当顿加餐。”
“不可能，你低估了他有多难吃，手动狗头保护。”
“#怒搓楼上狗头，我的肉好不好吃，我不知道，你的脚是真的臭！”
叶苏拿着王璞的手机，刚结束一把手游，睡觉前再看看群友水群，里面的回复完全可以当段子笑话来看，他已经笑了好几回。
“哎哎，说真的，有谁这学期结束，跟我组团报北翔技校学灵石挖掘机技术的？”
“都是吃土，干嘛不回村里当农民。学个小雨水诀，再承包几亩灵田，自己开直播种田，施肥施雨，不爽吗，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不可能。”
“咱能聊点实际的吗，明天就理综文综啦，新手村新人，求大神明天带飞阶梯教室噩梦难度副本，本人可男可女，可攻可受，骚得不行，浪得一批，求躺赢，求上车。”
“你不要总依赖别人，会成自然。考试只是人生一段短暂的旅途，迟早得下车……”
就像中午数学考试结束以后出来一样，潜水的学霸笑看一群哭嚎挂科不及格的学渣刷屏，偶尔浮出水面露个头，用足以学秃头顶的智慧，提前当个光头和尚点化群里的茫茫众生。
“哇，鸡汤炸弹味太重了，我被炸死了!”
“别怕，我有一碗毒鸡汤。来，大郎，干了它。”
“……”
难怪以前有道友不知不喝不眠不休地水群，沙雕群友欢乐多，水群斗图的确比苦修求道快乐。
叶苏边滑动屏幕，边瞥向对床挑灯夜战的王璞，脸上贴满了文综知识点的小纸条，在手电筒的灯光下，活像一个落第鬼，对考试抱有深深的执念。
“我艹，学校论坛里平行班那帮狗发帖嘲讽我们了，说咱们没了作弊就是垃圾，骂我们渣滓废物，兄弟姐妹们，速速抄起键盘，随我出征！”
“什么，取我方天键盘来！”
“犯我学渣者，虽远必诛！”
本就在数学语文考试里心态爆炸的考生，立刻从聊天群纷纷涌入到学校论坛，开始对线平行班，战火纷飞，一直开战到大半夜。
日月更替，时间飞逝。
第二天，刚对完线的无底楼学生们，照常坐在考场里，即将经受新一轮的折磨，而且是加强级别的理综文综混合双打。
“请同学们关掉手机，把准考证放在书桌的左上角。我重申一遍考场纪律，一旦发现有人作弊，绝不姑息，送到教务处处理，希望你们好自为之，不要像昨天那些人再犯出这种原则性问题！”
话音刚落，熟悉的铃声再次响起。
此时传到在座许多考生的耳朵里，却无异于战场上轰隆的擂鼓，激昂的冲锋号。
今天这个弊我作定了。
他们已经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不争馒头争口气，昨晚跟平行班的线上对骂对喷，激起了斗志，这回分值300分的理综、文综，就像个碉堡，粉身碎骨也要炸平。
“现在开始考试。”
昨天下定决心的涛哥，终于出手，提前在嘴里含着一张折成三角的传音符。
只要不断地注入灵气，就能短距离地建立起符与符持有者的联系，犹如微型蓝牙对讲机，通过飘荡在空气里的灵气微弱振动，直接传声维持通话，最最要紧的是无须讲话，靠喉咙发音，保密性极强，一般不会被人察觉。
这种符多用在修真团队在历险时，联络密传，配合围杀，侧重保密性和传输稳定性，如今却用在了考试作弊上。
“喂喂，听得到吗，听到报个数，over。”
刘飞心虚地低下头，依旧贼心不死，虽然数学被抓，但改变不了他一颗勇敢的心，就算有再次被抓的风险，他也要在这么豪华强大的监考阵容成功地作一次弊。
哪怕换来作死的结果。
考试前，他服下了一枚灵嗅丹，全靠赌赢叶苏赚到灵石，才能眼睛都不眨，豪气地吞下这颗值1枚低品灵石的鸡肋丹药，作用仅仅是提高鼻子的嗅觉。
“闻到了，靠，谁腋臭啊！”
“啊，香香，这种胭脂的味道，是陈萍，那个刺激浓郁的玫瑰香水味，啊，真想不到居然是八班那个清纯学霸的，有点香艳闷骚，嘿嘿。”
“我丢，用偏了，用偏了，我明明是用来考试的。仔细闻，仔细闻，我特意让学霸用带有特殊气味的笔油写字。嗯，这字的气味，我能闻出比划顺序，再吸一口，哈哈，闻出字母了，这是A，这是B……”
就在刘飞激动不已时，抹着胭脂香的陈萍，满怀期待地盯视撕下包装纸的矿泉水瓶，一会儿她的好闺蜜就会用控水诀，操控矿泉水，释放她们原定设计的暗号。
冒出一个气泡是A，两个是B，以此类推，中间冒的气泡是答案，底下冒气泡就是换题。
至于填空题，简答题，她旁边正热气腾腾的水杯便是答案。
“终于开始了。”
最后一排的叶苏喃喃着，坐视作弊的浪潮在阶梯教室里如火如荼，像野火燎原，高兴地打开可乐，拉开文具袋的拉环，伸手抓出一把剥壳的瓜仁，无心考试，比起答题，现在层出不穷各种骚操作的作弊才是他的关注点，千等万等总算等到了。
看到他翘起二郎腿抖起脚，公孙青嘴唇微动，看给憋的，这得有多么期想看。
“很期待是吗？恐怖你要失望了。”她很高兴地打击道。
“为什么？”叶苏歪着头道。
“雌雄双煞、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你以为这样的绰号，他们是怎么来的。你看好吧，接下来是一场大屠杀，就他们这点斤两，完全不够塞牙缝。”
6名监考老师相互对望，嘴角或多或少露出不屑的笑容，还是浮夸的白无常最先忍不住发出尖细刺耳的笑声：
“咯咯，都过了几届了，我还以为有什么别出心裁的作弊，老掉牙。”
黑无常拍了拍大腿，起身腆着肚嚢，嗤笑道：“差远啦，比上几届差太多了，起码他们都知道组团作弊。”
“甭废话，抓的最少的，请一天的客啊，都没意见吧！”
牛老师摩拳擦掌，两眼放光，视线所到之处，考生们忽然萌生一股退意。
只见六道人影在阶梯教室两条过道，脚下生风，陡然生起一股气浪，冲向各自为战的考生。
“控水诀都修炼得不到家，当老师眼瞎啊，这么大一个气泡！”
黑无常顶着一张铁青的脸，揪出花容失色的陈萍，道：“考试作弊，零分，一会儿到教导处报到，给我好好交代你同伙。”
“张涛？”
雌雄双煞里的雄煞，就叫熊杉，他拍了拍嘴里含传音符的张涛，四目相对，“还藏呢，符箓显灵的光都照得你脸发白，像个鬼样，把嘴张开，跟我学，啊！”
张涛死死地握住笔，一不做二不休，果断把符箓往肚子里咽。
“呦嘿，敢销毁罪证。”
喉咙刚蠕动，突然张涛的下巴就被怪力巨臂的熊杉抓住往下一拉，咔嚓一声立马脱臼，痛觉瞬间以每秒一百码的速度直冲大脑，疼得他舌头向外一吐，沾满口水的三角符箓随之暴露。
“呜呜。”他痛得眼泪打滚，说不出话。
“想接上吗？自己护着到后勤中心去，掰正了再回教导处去，要是考完试我回去见不到你人，就不止是你下巴脱臼这么简单了，懂吗！”
公孙青转脸，面朝叶苏，眉毛轻扬，勾起嘴唇，浮现出小得意的微笑，仿佛在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叶苏恹恹地看了会儿猫抓老鼠的戏码，吃完瓜仁拍拍手。
“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赶紧默。”
“是不好看。”
叶苏转了几圈笔，一边倒的局面，没有悬念，他渐渐失去兴趣。
监考老师就像升到六级有大有一个大件的英雄单位，各种秀操作秀技能，AOE群秒，单点点杀，把一团散沙的两三级的作弊新星杀得片甲不留，乱杀一通。
“别抢我人头。”
哀嚎啼哭此起彼伏，考生们的士气低落，手中的笔在颤抖。
“还有谁！”牛老师牛气冲天地喊道。
……
理综大溃败以后，吓破胆的学生战战兢兢在杀神老师的面前考试。
叶苏提前交了卷子，王璞跟在他的后面，有说有笑，在赵德祝眼前飘过，拉满了小仇恨，然后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我艹！”
走廊里大排长龙，站满了考试结束要到教导处的“猛士”们，一个个昏头土脸，死气沉沉。
王璞愣在门口，声音招来他们的目光，僵硬地抬起手臂，脱口而出：“你们好呀。”
所有人有种喷血的冲动，更加幽怨地望着王璞，要不是教室里赵德祝他们还在，身旁有个击败赵凯的叶苏，他们非得让王璞尝尝什么叫“同学间的互相关爱”。
“好个锤子！”
“对啊，我们都这么惨了，你还幸灾乐祸，真，真……”
就在群情激奋时，叶苏轻轻道：“也不惨啊，后三天就是武考。”
走廊里一片死寂，包括恢复冲劲的王璞都陷入沉默，假如文考，无底楼靠作弊能跟平行班一较高下，那么武考，就像今天监考老师对他们，只是单方面的大屠杀，不然为什么左排的文化课大学霸一样被淘汰到差生班。
修道一途，以境界实力为尊呗。
叶苏迎着众人复杂的目光，认真道：“不是会更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