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声响起，上午的数学考试总算结束。
等收卷完毕，赵德祝遗憾地瞥了眼右排最角落的叶苏，从他的亲信白无常得知叶苏的卷子填得满满的，前面的选择题目测全对，目光随即投向面带微笑的公孙青，心里堵得慌。
抓作弊维持考场纪律，是自己的职责，但大费周章出动学校最严的监考阵容，不就是想逮到叶苏。
哼，还有3个科目。
他把卷子封好在纸袋里，领着黑白无常、雌雄双煞、牛头马面，扫兴离开。
陡然间，压抑了整场考试的学生情绪大爆发，考场里外一片鬼哭狼嚎，泣不成声。
“卧槽啊，这次月考为什么会是赵德祝监考啊，我做的小抄根本不敢拿出来！”
“算了吧，还小抄，都什么年代了，你敢拿就敢抓。你看我，连传音符都不敢用。”
“哭死了，赵德祝他们监考就算了，这次的数学题为什么这么难，时间根本不够，我后面两道大题，就写了第一问！”
“太难了吧，谁跟我对下选择题、填空题的答案，看对了几道，让我死心。”
“对个屁！选择题后面三道乱蒙，填空题35分，我送阅卷老师15分！”
“灿哥，倒数第三道大题，那个概率多少呀，还有啥分布列跟数学期望过——”
“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不懂，我是谁？我只想静静……”
考时已到，有学渣入土，自然也有不少学霸歪嘴一笑，乔装成同类混入学渣队伍里。
“哎，学霸，我刚看了你的朋友圈，你也认为这次数学很难呀！”
被勾肩搭背的某学霸，眨着无辜的眼睛，边收手机，边说道：“是有点难，错了两道选择题，害得我只有140分了。”
“……”
“学霸，学霸，填空题最后一道你跟我讲讲怎么做呗！”
“首先你先想想公式……然后想出推导，再把数字代进去，很简单就得出答案。”
“我，我听不懂，你能写给我看下吗？”
“能脑子里想出来的玩意儿，干嘛要写出来。你刚才没听明白吗？”
“我脑子说懂了，可我的手说不懂。”
就当一个个人畜无害的学霸，宛如英雄单位出没在杂兵堆里开无双，割草杀疯的时候，叶苏低调地走出人群，抬眼就看见王璞拿着两罐可乐站在自己面前。
“叶子，你干嘛这么晚出来，不是早就写好了吗？”王璞伸手递去饮料。
叶苏失望地摇摇头，“本来想多呆一会儿看他们作弊的好戏，学习先进的考试技巧。”
“我刚路过，不是说孙岩、刘飞他们作弊被抓到，这场考试后来宁愿交白卷不及格，都没人敢冒尖送人头了嘛？”
王璞一想到自己的哥们能说服公孙青帮自己作弊，那悦耳如银铃般的声音，到现在耳朵还酥痒，心里的激动久久不能平复。
“是啊，所以我等到考试结束，看学渣的悲剧第一幕。”
叶苏扫视周围哀嚎不已、垂头丧气的同学，别说，比他在民宿旅店看的影视剧里的小鲜肉男一号的哭戏强上几个档次，那种遭受沉重打击以后的沮丧，那种给学霸往伤口上撒盐的痛哭，近千年了，又能看到地球黄色面孔的各种鲜活生动的表情，不觉有点小开心。
王璞庆幸地呼出口气，道：“那你看好了吗，看好了回宿舍，我饭菜都打包放那儿了。”
“算了，第一幕悲伤味不是太浓，下午更好看点。”
叶苏平平淡淡地说出一句令王璞旁听都恶寒打斗的话，浑身在王璞的眼里散发出光芒，学神强者，竟恐怖如斯。
“你语文复习的怎么样了？”
“还用说嘛！”
王璞伸出两根手指，苦笑道：“就两天时间，又分出一半给文综，能学到什么，顶多背几篇道经全文，像符箓，咒文之类，出现一道不会一道，选择题还好，能蒙一下，不是的话，你下午想看的悲剧里就有我一份，一滩学水。”
“这样啊？”叶苏边走，边说，“吃完饭，你再临阵磨枪一下。”
“那么厚那么多的书，十几本诶，我做不到啊！”
“好吧，我每个考点给你划范围重点，考试前两个小时，你拿一块灵石运下真经。”
“啊！”
王璞又惊又喜，他还是头一次享受重点班、平行班那群家境殷实的考生待遇，单科考完有丹药灵石补充，兴奋地差点跳脚。
“算了，这样麻烦，要不客观题你抄，主观题我多想一个答案给你，你就写写作文。”
王璞收敛笑容，脸色一沉，默默地对视叶苏，忽然勾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头，放低声音道：“不，叶子，理综、数学，报报答案就算了，这次我没有复习，语文、文综你别报答案给我，我想自己试试。”
叶苏倍感意外地眨眨眼，在得到灵石真经以后的王璞的确不一样，斗志越来越高昂。
“虽然辜负你的好意，还有可能输掉赌局，可总比输掉自己强，不要让我看轻自己，不然我会没劲努力的。”
王璞失落地低眉，叹气道：“是不是觉得太假，其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
“不试试，怎么知道是真，是假？”叶苏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璞感到鼻子有点酸，用手刮了刮，道：“嗯，希望我能考个好成绩，也希望早上孙岩他们的事，能让作弊少点，好往前多进几个名次，不然，真没法跟他们比。”
叶苏晃了晃食指，道：“不要有这种想法，给自己一点自信，况且他们是不会住手。”
“不会吧，孙岩他们都被抓了一次，不会有人再送死吧？”
“你仔细听。”
叶苏把手放在耳旁，脱俗意境的自己耳力不错，清楚地在嘈杂的人声中分辨出有几个小团体窃窃私语，密谋什么。
“完了，完了，以前我修炼不努力，至少成绩过得去，才免遭我爸我妈的混合双打，这回作弊作不了，考试万一拉了胯，我爸我妈非得把攒了半年多的怒气全发出来。兄弟们，下次你再见我，估计在病床上了。”
“奶奶球的，管他赵德祝的，做丫的，不作弊就是白卷，作弊被抓也就零分加通报，大不了最后一门随便考，反正有叶苏、王璞两个包揽倒数第一，第二。”
“嘘，小声点，现在的叶苏今非昔比，没准这次他又是一匹黑马。”
“黑马个棒棒锤，我看他要么在睡觉，要么在跟公孙老师聊天，根本没动过卷子。”
“行，大不了就当倒数第三。搏一把，我偏不信了，他们真能把考场所有作弊的全抓着！”
“下午考试前，记得相互之间打掩护啊。”
……
下午2:30，阶梯教室人头攒动，语文考试伴随铃声已经开始。
“马芸老师，这边我来监考吧，你去中间排。”
公孙青面色清冷，英气十足的脸上无所掩藏她此刻的心情。
号称“马面”的马芸感受到筑基境修士的强大压力，吞吞吐吐说：“公孙主任，这个位置是赵主任安排的，他让我下午负责监考这块范围。”
叶苏不紧不慢地在答卷纸上笔走龙蛇，顺便分出精力，歪着脑袋，时而看向卷子，时而看向摆明冲自己的公孙青，懒散无光的死鱼眼难得划过得逞狡黠的目光。
“我会跟赵主任解释的，你忙你吧。”公孙青的语气里透着不容拒绝。
夹在两个筑基境而且是顶头正副职的上司，马芸如其名，脸拉得真像一张马脸，犹豫了片刻，迎着讲台上赵德祝不满的目光，硬着头皮地让出座位。
“好，公孙主任，您坐。”
她深吸口气，虽然赵德祝是教导处主任，可公孙青未来的前途远大，年仅26岁的筑基境修士，站队的话自然站公孙青，眼下得罪归得罪，将来的回报未必会小。
嘎吱，公孙青刚落座，转头望向沉迷做题难以自拔的叶苏，满脸郁闷。
1、请在相应空白区域全文默写《赤壁赋》。
2、请在相应空白区域全文默写《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3、请在相应空白区域默写《清净经》前两段落，并翻译成东国现代通用文字。
修真者的语文考试，诗文默写的标准不同于普通中学，日常教学中所有课文课后练习基本上是“背诵全文”的字眼，每道题只有10分。
叶苏笔速惊人，1分钟写下三四百字，相当于专业速记员电脑打字的速度，笔在他手里就像缝纫机的针头在10倍数的加速法术下，超越普通人肉眼观察的极限，在试卷上写得酣畅淋漓，龙飞凤舞。
若不是造试卷的纸是异变植株纤维制成的，软硬适中，耐热性高，能够避免一般火灾焚毁，恐怕卷子早已着火，灰飞烟灭。
很快地，完成第一大题3道默写题，第二大块题型是30道选择题，每道0.5分。
1、下列哪句话不是出自著名作家鲁迅的作品，（）。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变成了路！
我去对面买几个橘子。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2、下列符箓中，书写完全正确的一组是（）。
……
唰唰，考生们都在认真地答题，教室里除了监考老师在过道里慢步的声音，只有试卷翻动的哗哗声。
就在此时，几个女生突然停下笔，有的偷偷摸摸地将裙角往上拉，从绑在大腿上的储物袋里翻找出记忆里诗文对应的语文课文，然后手伸入5立方米的袋中空间，靠触觉抚摸页角上标注的凹印字迹，仿佛盲人摸象，找到《赤壁赋》文章所在。
接下来，如法炮制，《赤壁赋》上的文字早已像盲文打好了孔跟点，依靠敏锐的触感，还有激灵丹、提神丸之类的丹药辅助，只需要2分钟的时候就能写完。
另有一个中间中排的考生，仗着四面有人遮挡，双手掐诀，施展掌握小成的拂风术，在课桌的下面形成一股微弱的风流，藏在桌子里的小抄字条缓缓浮动，飘了出来，一条纸卷上写满蝇头小楷。
如果不是他的眼镜有一定的技术含量，可以切换放大镜模式，否则密密麻麻蝌蚪般小字看都看不清。
“无趣。”
叶苏收回眼神，满怀期待他们作弊能弄出花，结果大失所望。
既然以他的目力能把他们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在过道里目光锐利如鹰的监考们一样不会错过。
“你们几个把裙子撩来撩去，干什么！”
黑无常一个箭步，体胖臃肿的身体完全不妨碍身法速度，就像一个煤球冲撞，落到女生的旁边，为人师表的脸上忽然露出一副猪哥淫荡的嘴脸，嘿然一笑道：“都别动，裙子下面藏了什么，让我把它拿出来。”
“啊！”
女生被吓唬得脸色苍白，连考试用具都来不及收拾，躲过黑无常的肥手，拔腿往教室外跑，边跑，边哭。
“包韵，这个考生算零分处理，到时候在找她谈话，批评通报。”
黑无常神色骤变，铁青着脸，完全判若两人。
“还有你们俩，是让老师我伸手去摸呢，还是乖乖交出来，给你们3个数。”
他伸出手，眼前被点名的女孩瞬间哭出了声，眼眶有泪，严肃道：“哭，哭也算时间。”
她们娇躯一震，仿佛狼面前被逮住的兔子，束手就擒，交出作弊的工具。
“呦，挺有钱的，人手一个储物袋。嘿，难怪说男穷养女富养，真阔气啊。”
黑无常掂量掌中的储物袋，羡慕归羡慕，但遵守着校规原则，道：“哼，统统没收，下周叫带着你们的家长来学校认领。”
一个女生暴雨梨花地哭泣道：“呜呜，老师，你给我一个机会吧，这是我第一次作弊，真的，真的是我第一次作弊。”
“哼，我监考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语文考试都作弊，真有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