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青一如既往地扎着及腰的发辫,飒酷的脸上不抹妆容,一身宽松短袖衫牛仔裤难以遮掩玲珑有致的身材,轻盈地登上一级级的台阶,像一阵飘着幽香的风,从过道里吹拂而出。
“我艹,我艹,公孙老师朝我这边过来了。”
近距离地看到公孙青的曼妙英姿,考生哪有心思考试,几乎无不心神荡漾,视线如针,被充满魅力的她深深地吸引,目不斜视,难以自拔。
一个考生捶胸顿足,后悔道:“靠靠,为什么我这么手贱,把手机放包里了,早知道能拍到公孙老师的照片,挂科我都愿意。”
“哎,你看公孙老师,她,她,她居然坐在叶苏的边上,什么鬼啊!”
无论是单身狗,亦或脱单狗,两眼满是难以置信之色,只见公孙青走了五六步,宛若惊鸿的倩影无声轻飘飘地落座在叶苏的旁边,两人相隔不过一个位置的距离。
她侧着身,单手托腮,清冷的眉目顿生柔情,竟有一份娇媚地盯着叶苏看。
一时间,万狗齐喑,比赵德祝率领全校最强最严的监考阵容突击考场更加劲爆,像一枚炸弹在每一个考生的脑子里引爆,茫然不知所措。
什么情况!
画风不对啊,怎么我闻到了一股莫名的酸臭味,哇,好酸,我也想坐在公孙老师的对面,让她这么看着我!
“我们又见面了。”公孙青轻启朱唇,口吐幽兰。
“谢谢你在秋杀台的正义公平。”叶苏相视一笑。
“我只是做我本职的事,不过想不到能击败初入炼气六重的人,文化课居然是全校倒数第一。”
“我的成绩一直很稳定。”
“这次排名前20的赌局,可就不能稳了吧。”
“没错,所以请你做个见证,省的文化课考的太高,传出一个作弊的谣言。”
“那你写吧,我看着。”
叶苏转回头,专注在试卷上,老僧坐定,视公孙青如红粉骷髅,满眼里都是题目,已经进入到心外无物的至高学神境界。
呵,女人哪有考题好玩。
像公孙青一样的天仙美人,自己见得太多了,但试卷的题目,是第一回,充满着新鲜感,上面的选择题、填空题、简答题,就像游戏关卡里小怪、精英怪、小BOSS、大BOSS,等着他征服。
笔来。
叶苏粗粗地翻了遍试卷,提笔如仗剑,驰骋在卷面沙场上。
“我丢,你快看,那个人好牛皮啊,居然在做题。”
“他是不是傻,跟公孙老师面对面,还做什么试卷,看老师都来不及呢。噫,如果我给公孙老师这样盯着,我骨头都酥了,呵呵。”
“议论什么呢,考试时间已经过去5分钟了,瞧瞧你们眼睛都往哪看,全给我看试卷答题!”赵德祝的鼠眼里闪过一丝嫉恨,运转一道真气大喊,洪亮尖细的声音在整个阶梯教室回荡。
呜呜。
对叶苏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样子,考生们各种羡慕嫉妒恨,在赵德祝以及6名监考老师的强压下,含泪忍痛地看着干巴巴的试卷上,sin、cos各类符号,索然无味,眼眶不自禁地流出一点泪花。
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嫉妒让我有丝分裂。
好痛,裂开了。
但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全部埋没在题海当中。乱嗡嗡的教室瞬间安静,静得能听到试卷翻动的哗哗声,能听到草稿上写字的唰唰声。
东国的修真高中文化课考试,包括语文,数学,理综,文综,以及两门外语,西国的语言西文,和妖族盛行的妖语,二选一。
修真高考当中的语文科目,与普通高校侧重的素质要求不同,修真教育界所追求的,是在识文断字的基础上,背诵记忆著名修道者的偈语诗词、名篇佳作,体悟前辈高人在修行某个阶段的心境背景,还有传承至今各类道藏经文的掌握情况,甚至符箓识别、选择、书写都隶属考试范畴。
而像理综,不单单是物化生多科目的集合,更是修真领域物化生的集合,考题囊括了炼药、炼器、驯妖、攻杀等方面的物理、化学、生物知识,努力量化修炼修行形成行之有效的理论体系,至于文综,历史、地理、思政三门考试提纲里涉及的知识要点,一样无一不涉及修真界。
宁甬一中按东国高考的顺序,早上第一门考的是数学,在修真考试里算是跟普通中校差别最小的科目,一样涉及集合、函数,只是考试内容上把原本普通高中三年的知识压缩到高一一年,余下的两年,都是普通的大学数学,例如微积分。
毕竟,修真者在修炼体魄、强化经脉、扩充丹田时,精神力会或多或少地提升,在思维、记忆、认知种种方面大受裨益,智商表现上都优于普通的学生。
可此时的王璞,冷汗连连,感觉自己的智商被狗吃了。
他是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两天时间,听叶苏的安排,只顾得上语文、文综,数学连个公式都没有看。
望着卷面上的什么虚数,充分不必要条件,求实数最大值,王璞除了拼命地挠头,就剩死死地咬笔。
这都是些啥!
无处下笔,王璞无奈地翻到反面,一眼扫一道简答题,扫完脸上露出大大的懵圈和绝望,脑子里全是小问号。
唉,全不会,选择题蒙完就没啦。
他心里发慌,偷摸摸地转头,小心翼翼地看见叶苏正在笔走龙蛇地疯狂做题,眨眼的工夫,已经把试卷翻到背面了。
我艹,真的假的,叶子这么猛嘛。
忽然间,余光里的公孙青扬起一抹微笑,似乎冲着自己,明明目光温柔,却让王璞寒毛直竖,想也不想地转回头,继续面对这张数学卷,心情格外地苦涩。
叶子,就算你能做出来,又怎么给我抄啊,老师就在边上监考啊。
抱有这种想法的,不只王璞一个。
孙岩、刘飞,考场上大半的学生装模作样,纸频频翻动着,笔一会儿落下一会儿拿起,眉头紧皱,低垂下头,闷闷不乐,他们哪会真地答题,全靠作弊。
可是在6名监考老师的眼皮底下,前面又有筑基境的赵德祝坐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作弊的难度和风险直线上升,一些以前惯用的计俩手段统统不行,但并不是没有办法。
孙岩、刘飞四目相对,张开五指做了个彼此熟悉的手势暗号,目光聚焦在左排名次靠前的八班几个真正文化课上优秀的学霸,他们在等,等合作出默契的学霸们做完,也在等监考老师时间一久涣散注意,接下来才轮到他们发威。
他们打开允许带入的计算器,歪嘴一笑,现在,就是拼耐力跟演技的时候。
“唰。”
不到半个小时,试卷已经接近收尾,最后一道的第三小题,密密麻麻的步骤下面留了一行空白。
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叶苏写完答案的最后一笔,笔轻轻地放在桌上,略微兴奋的眼神逐渐空洞,兴意阑珊,感觉到一阵无聊,又开始打哈欠。
“这么快就写完了。”
公孙青从叶苏动笔开始,一言不发,直到结束,凝声细语道:“可惜考试开始四十五分钟以后才可以交卷。你现在可以睡一觉,到了时间我在叫你起来。”
“现在都提供准点叫床服务了?”
叶苏侧歪上身,托着头面对公孙青,目光清澄,在自己作答写题时,一直清楚地感应到公孙青祭出神识,接二连三地探查自己,结果嘛,按游戏的说法,就是疯狂地弹出“miss”,否则就不会反反复复地丢探查术。
“当然。”
公孙青自以为自己的窥伺神不知鬼不觉,然而几次三番的观察毫无结果,引以为傲超出同辈的强大神识在集中触碰到叶苏时,宛如一块没有生机蕴含灵气的顽石,自信心不免受损。
难道他用来掩藏修为的是法器,不然增强我神识的灵器不可能看不透他的境界。
她沉吟片刻,眨着灵动的眼睛,半开玩笑试探道:“不过你也可以试试,在我的监视下,帮你前面的朋友答题,他到现在,除了选择题,其它都是空白,想进前列,数学这点分可难办。”
王璞如遭雷击,原来公孙青什么都知道了,难怪要坐在他们俩旁边,合着寇门这次坐庄的赌局,赌倒数第二、倒数第一的月考排名,招惹来关注。
哎呦,死了,这下真地死了。
“你要不就当看不见?”
叶苏直视面容较好的公孙青,她肯定猜不到自己探查到她在探查,更猜不到自己反倒一眼,查到她清丽飒爽的皮囊里潜藏的一些根脚。
原来是这样,叶苏眉梢一挑,想不到有如此缘分,她居然跟自己有这样的因果。
“我劝你可以投一注,包赚不赔。”
见他嘴角翘起一个笑弧,公孙青恍惚间发现有种赤裸裸被看穿的感觉,不寒而栗,心里一突,立刻默念一段修炼真经的无上玄奥幽妙经文,惊惶顿消,面色平静地凝视前方,道:“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这样的话,我完全可以当你是在——”
“三王五伯,可修法也。三皇五帝,可主圣明。三正五行,三辰五星,三五而盈,三五而阙,合气九九八一,在天日月星,名曰三光,在地珠玉金,名曰三宝,在人为耳鼻口,名曰三生。天、地、人凡三而各怀五行,故曰三五……诸生之物,不得三五不立也,故曰:‘天道不远,三五复返。”
公孙青听到第一句,枯井无波的眼眸泛起阵阵涟漪,越往下听,神色变化越明显,听完最后“天道不远,三五复返”,目瞪口呆,整个人不自禁地发抖。
他,他,他,竟然知道我修炼的本经!
怎么可能,这可是上古大能秘而不宣的修仙道经,自己也是一番机缘巧合,勉强破译出十之一二,就有这样的境界实力,莫非因为这部真经,所以我看不透他?
可他又怎么知道自己修炼的也是这部,难道是刚才念经宁心的时候暴露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总之,她的惊喜大于惊吓,眼神一时的迷离困惑,转瞬变得炽热激动,果然,果然来宁甬一中的决定没有错,机缘再次出现了。
就在自己面前,就是他,叶苏。
“这一段话,你从哪里找到的!”
公孙青保持着理智,注意场合,尽量克制地传音入耳,但话里带着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