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
叶苏随意一挥,化成一股风,把地上的灰尘碎石扬到旮旯角落。
“叶子,你总算回来了。”
王璞摆了个大字平躺在冰凉的岩石上,所幸修炼到濒临崩溃前,全身颤抖,皮肤滚烫,一冷一热中和得恰到好处。
在叶苏离开没多久,已经处于极限边缘的他就坚持不住第七式,在意识涣散后,身体一软,昏倒在地上。
也不知道躺到什么时候,醒来之后,忽然发现自己浑身没有力气,动弹不得,连一根手指的弯曲都不行,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的他,难免胡思乱想,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最绝望的后果。
“我,我瘫了,动不了了,嘶嘶,嘶嘶。”
王璞在洞窟里鬼哭狼嚎了一阵子,嗓音沙哑,略带哭腔。此刻见到叶苏回来,犹如救星,分外激动。
“你在说什么糊话。”
叶苏拧开瓶盖,倒了一杯喝了半口,走到王璞的面前,蹲下来细细一看,就见平时开朗的他眼旁两道泪痕未干。
“是不是感觉浑身没有力气,各处肌肉关节隐隐作痛,而且小腹下三寸热得都流出汗了?”
“对,没错,这怎么回事啊!”
关键的症状一一对应,王璞一怔,顾不得抽泣,焦急地问道:“怎么我修炼你给我的真经,会这样子啊!”
“你这是正常的情况,这么久没有修炼,第一次重新开练,修的还是《青浩经》,没有把控住身体能够承受住的‘度’,强行运转导体术的招式,引入你体内的灵气过多膨胀,四处乱窜,反而造成气血不足,短暂虚弱,四肢无力。”
叶苏打开饭盒,热腾腾的饭菜飘香四溢,虽然只是简单的两荤两素,但他吃的津津口味。
夹了一筷子菜,他咀嚼着说:“就像普通人,平时不锻炼,突然跑个两三千米,就算是慢跑,都得累倒。躺着吧,等一会儿,等你的血液流走几圈,慢慢就会恢复。”
“真的吗!”
王璞惊喜交加,一开始生不如死,误以为一辈子完蛋,没想到是自己操练过度,废了半年的身体扛不住。
他抬不动头,使劲地转动眼睛,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余光里勉强看到叶苏,语气古怪道:“可不对啊,那你怎么修炼了没事?你有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说没有,那是实话。
说有,就是善良的谎言,可以安慰下天赋资质平庸的王璞。
瞧他期望的眼神,叶苏当然知道他想要什么回答,平静道:“没有。”
王璞如遭雷击,脸上有一瞬间产生一股力量,促使他张大嘴,翻着白眼,一阵无语。
果然还是自己太诚实太善良,不能撒谎打击到他的积极性,也许能化压力为动力。
叶苏扒着饭,王璞看着他吃,咽了咽口水,恳切道:“叶子,你别光顾着吃啊!”
“噢。”
叶苏表情呆萌地拿起保温杯,咕咕喝了几口,不顾以往的形象,舒服地打个嗝。
苍天呐,我是摊上哪样的死党。
王璞瘪瘪嘴,眼眶隐隐又有泪水,一脸可怜道:“我是让你别光顾着自己吃,我饿着呢!”
“没忘了你。”
叶苏把饭盒打开,搁在王璞头的左侧,任菜香在鼻间缭绕,撩拨饥肠辘辘的他。
“喂我几口。”王璞张动着嘴巴,活像雨天浮出水面的鱼。
“自己起来。”叶苏伸出手指,弹了王璞一个脑瓜崩,便往回走。
“叶子,别搞我了,我真要五字脏话啦,我要能自己起来,我还……”
王璞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调戏激得胸口窝着气,下意识地挺直上身,出人意料地居然真地起来了。
刚才还像一具僵尸横躺着,莫名其妙就恢复了。他喜不自胜,看看左手,又看看右手,忍不住地弯曲手指,兴奋道:“我去,什么情况,怎么我好了!”
叶苏重回地球,第一次做回老师,认真地指导叮嘱道:“下次运转《青浩经》时,注意不要勉强,你长时间没修行,经络窍穴一时半会打不通,能吸收的灵气不多,过犹不及,顺其自然就好。”
王璞可爱地皱了下鼻子,小声嘀咕:“那还不是你吹的牛,才几天要考进前50,这不拼命一点机会都办不到。”
“下午你先休息,调整好状态,再修炼吧。”
叶苏来时一眼就神扫探查过王璞,本有堕境隐患的他经过上午两个小时的修行,不但巩固了修为,还上了一个台阶,已经是炼气境三重,而且半年以来堆积在身体的浊气废气排了五分之三,丹田浑浊的气海变得澄清。
以追求突破速度的《青浩神谱》,至少无愧于七八转的定级。
“不行,我现在是一刻都不想休息。”王璞得到玄阶真经,修炼的态度发生巨大的反转。
“谁让你休息,呶,拿去。”
叶苏从书包里取出在图书馆二楼复刻的黄阶《扫叶剑法》,满不在乎地抛给王璞。
王璞放下饭盒,一个翻滚,潇洒地接住A4纸打印的剑谱。翻了翻,上面一个字都没有,简直就像从纸袋里抽出来的崭新白纸,疑惑道:“叶子,这是啥?”
“在图书馆二楼复印的,拿去一楼特殊阅览室看吧,学会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叶苏把餐盘吃得干干净净,端起保温杯,一口气喝光剩下的可乐,杯壁杯底上颗粒不沾,仿佛从没倒过饮料,光洁如新。
“那就是,那就是说,它,它起码是黄阶!”
王璞睁大眼睛,作为学渣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碰到传说中二楼的功法,手不受控地哆嗦。
“你是说,给,给我?”他强忍着占为己用的冲动,摇了摇头,拒绝道。“不行,不行,你能把玄阶真经偷偷给我,就已经够兄弟了,不能再要你其它东西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回报你了!”
每一份因果的背后,都有各自的缘法。
王璞开玩笑地羞涩道:“要不,我就委屈一下,以身相许?”
叶苏嘴角一抽,有些想笑,强忍着道:“你这算恩将仇报嘛。”
“好了。”
他用强悍的神识推演过几百遍,找个借口易如反掌,信手捏来道:“给你,是为了月考。没有一招两式,你靠什么打进前五十,野球拳吗?”
“唔。”
王璞瞅了瞅脸上真诚的叶苏,看了看重若千斤的白纸,犹豫徘徊地想了片刻,热泪盈眶,眼前水雾朦胧,突然哽咽道:“什么也不说了,叶子。以后你就是我‘叶哥’,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我将来两个儿子,管你叫爸。”
叶苏嘴角抽动,摆摆手道:“什么跟什么,还是叫叶子吧。”
“恩,恩,你说什么就什么。”
王璞热血澎湃,莫名地生起豪气,换句话就是双脚着地了,病毒占领高地了,中二病又犯了。他高举着手,丝毫没有感到羞耻,对着洞口外喊道:“他日我要成青帝!”
“咳咳!”
叶苏喷出一口可乐,捂着脸,不忍直视这个骚气燃起小说中二魂的少年,当什么不好,要当青帝。
以前又不是没有过青帝,自己见过,头上冒绿光,长着青青草原,咦。
“赶紧吃饭。”
……
“白校长慢走。”
赵德祝把专程探望赵凯的白显仁送出病院,欢送时的笑脸转瞬阴沉,蕴含的愤怒在眼里化作熊熊的怒火。
“勇儿,你跟我进来。”
他口鼻间修长似柳条的八字胡微微一抖,双手负背,佝偻着腰,慢腾腾地走回单人病房。
“把门锁上。”
在秋杀台敢顶撞公孙青的赵勇,在赵德祝面前不敢造次,他关上门,立刻自觉地双膝跪在地上,看了眼病床,接着面朝赵德祝的背影,自责道:“爸,对不起,是我没有看护好,让弟弟受这么重的伤,让您遭致这么多非议。”
咕隆,咕隆。
望着散发出莹莹绿光的营养舱,赵德祝已经不下五遍地看舱里遍体鳞伤的赵凯,哪怕是宁甬府最好的修真甲级医院,找的是内外伤的主任医师,用的是最好的疗伤灵液,听大夫说,至少需要两周的时间,赵凯才能痊愈。
“勇儿,你之前要借陈雪素的弟弟,来讨好殷家、黄家他们,看在利益上,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你们欺负,也默许你吩咐凯儿帮着教训。”
赵德祝头发稀疏,原本一簇簇软塌塌在光秃的中心,一怒之下,全部直竖起来。
“可瞧瞧你,都干成什么样!”
他咆哮着,不留情面地猛踹赵勇一脚。赵勇早有预料,但不防范防御,默默地承受这一脚,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后背撞在门上。
轰。
“咳咳。”
赵勇感觉胸口隐隐作痛,可知道赵德祝这次脚下留力,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记住疼。他支起身体,后悔道:“爸,对不起,我大意了,让那小子给骗了。”
“糊涂,既然是卖人情,那就该把人情做好!”
赵德祝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认错的赵勇,批评道:“平时是怎么教你的,狮子搏兔,尚需尽力,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哼,我们赵家虽然比不上他们黄家、殷家的底蕴,但几件下品灵器还是拿得出手的,就算秋杀台禁止私人装备,用一两块一次性的护身符宝难道还不行吗!”
赵勇咬牙切齿,不甘道:“爸,那小子太藏着掩着了,比试的时候才知道他居然会一套玄阶的功法。”
“玄阶的功法,是什么?”
赵德祝半信半疑,命令道:“把那天在秋杀台比试的经过说给我听,挑重点疑点说。”
“爸,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