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情义

由于过度疲劳和精神受到很大刺激的缘故,谭夜从昨夜一直睡到中午。强烈的太阳光穿进窗户射在他身上,光线的灼热让他惊醒。他眯着眼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苍天不会因为谁而改变他该有的模样。

谭夜推开门,树阴里传来小鸟悠扬、清脆的歌声。太阳使树叶碧绿,在清风的吹拂下也晃动着耀眼的光彩。风吹的很轻盈,鸟儿欢快,阳光依旧,这样舒爽的一个中午,不会因为谁的存在或死去而变动。谭夜听着鸟儿现在和晚上叫声的落差,想起昨晚问爷爷的问题。因为昨天是谭家旺的生日,谭夜和爷爷进山找牛的主要原因是寻鸟蛋为他爷爷庆生日,没想到生日竟然成了祭日。谭夜想想现在的情况,他似乎明白了原因:鸟儿夜里归巢的时候发现家人离去便叫声悲呛,但是新的一天的到来,它们还是要迎接的。

“谭夜!”熟悉的声音终止了谭夜的沉思。夏方谋迎面而来,左手搭在他肩上,说:“别在想过去的事了,现在到我家去,我爹有话想和你谈谈。”

“嗯。”

“我去摘些菜。”夏方谋放开手后,再次叮嘱到:“一定要去!”

目送夏方谋的背影,谭夜为自己今后的生活陷入苦思。在不得知任何亲戚的情况下,彻底的对今后的生活迷茫了。印象里,只有爷爷守候在自己的身旁,有爷爷驱寒问暖的关心是那么幸福。现如今,没有了依靠,付不起地主老财种地的租金。日子越想越觉很艰苦,接下来的路变得的好长、好长。凭自己的能力,力不从心,感觉这日子,可以说是无法过的下去了。

谭夜越想越觉的很乱,越想越觉得活的了无生气。他关上门,来到床上,钻进被子,想在睡觉里忘了种种烦恼。然而事情不是任由人所做所想就能遂此心愿。他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越不想去想一件事,事就变得很刻意了,成了门心思反复的脑海里翻转,很无奈。

敲门声响了几下,谭夜下了床,猛然顿悟:本是依赖被窝,但有事情发生后也要放下依赖了,原来人生没有那么多可以长久依赖的东西。

谭夜开了门,夏雷站在门口,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夏叔!”

“走吧,到我家去。”

“我会照顾自己的!”谭夜现在什么都不想接触。

“还没吃饭吧?”

谭夜没有回话。

“到我那里去吃吧!我跟你聊聊重要的事!”

谭夜洗漱后,紧跟在夏雷的后面。之前去他家这条路再熟悉不过了,而现在自己紧跟的好像怕迷路的样子。

来到夏雷家,饭菜已好,他们一家人坐在桌上。

“我们都等你呢?”夏方谋笑着说。

谭夜很欣慰,在孤独无依的时候,这一家人把自己当家人一样。

谭夜坐上桌,全家人都动起了碗筷。菜是平常吃的青菜白米饭,但是他们吃的很有味道,像是山珍海味。

谭夜没有胃口,放入嘴里的饭菜嚼了半天,才咽下去。

“哎呀!”夏方谋放下筷子叫了起来。

全桌人像被钉住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我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啊!”夏雷问到。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菜太香了,我就情不自禁的呼喊一下。”

夏方谋想逗逗谭夜开心,他母亲举起筷子朝他头上做个要敲打的动作。他收拾碗筷,和谭夜客气几句就走了。

饭桌上夏雷只说了些茶饭相关的话,谭夜认为夏雷会和他谈自己在家里想的那些问题。夏雷的老婆就顾着夹菜给谭夜,但一直不发声。夏方业也吃完走了,剩下谭夜吃的有些不自在。他几大口吃完一碗饭,起身要回去。

“吃饱了吗?”夏雷说话了,表情凝重。

“饱了!”

“你坐下,我们聊聊。”

谭夜坐下。

“你们聊吧,我下地去干活了。”江大梅也走了。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有什么打算?”夏雷觉得这是对他人的尊重,有时候不是你要帮他做什么,而是要知道他想怎么做。

谭夜看看夏雷无言以答,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该怎么过,又怎么能回答的出夏雷的问话。

“既然你没有想法,我就说说我的想法。”夏雷又征询他,道:“我的想法也是我想建议你的,希望你有所选择。”

“我会照你的建议做的。”谭夜这时候彻底的茫然了,用自己的能力去面对到来的现实,力不从心。夏雷的建议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一种不可或缺的支柱,因此他很诚恳的,不加思索地说:“夏叔,您提的建议我都接受,您就说说对我有什么建议吧!”

“你和你爷爷当初来我们村的时候,是我收留了你们,这件事过了有十一年多了吧!不知道我们那时候的谈话你是否还记得。”

谭夜摇摇头。

“是啊!你那时候才四岁,到现在你是记不得了。”夏雷叹了口气,继续说:“你爷爷当时说‘你们家乡闹灾,又战乱,求我给你们一个地方安顿。’那个年头,清朝刚没天下不是土匪就是军阀,哪里都不太平,对你爷爷再而三的求助,我力所能及。”

“我也问过爷爷是什么事让我们逃离家乡,可爷爷总是说等我长大了在告诉我,爷爷走了那晚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方谋他爸!”江大梅扛着一把锄头走了回来。

“你不是下田了吗?怎么回来了。”

“我在村头碰到了那条‘狗’……”江大梅口气里带着怒气。

夏方谋跟着母亲回来,打岔道:“地主老又派‘狗’咬人了?”

“他拿来今年要我家上交的粮食数量,他要我们赶紧插秧,如果晚交粮食的话就加倍!”

地主派手下来公布交粮数量,谭夜心里跟没底了,自己到时拿什么交粮。看着夏雷陷入深思,谭夜以为他没有心情谈自己的事了,“夏叔,我回去了。”

“有好多事还没有说呢?”

夏方业也跑了回来,靠着夏方谋,向谭夜说了地主要他上交的粮食的数量。

“孩子他爸,你想个办法。”

“我是这么想的,明天我去把这个问题和地主说说,把你们家的那份田退还回去给他们,你就不用上交粮食了。你过来和我们生活吧。”夏雷讲到这瞥了一眼妻子。

“你姑且住在我们家,等你真正能照顾自己的那一天你就去找你父母,或其他亲戚吧!”江大梅补充道。

谭夜看着江大梅连连点头。

夏方谋高兴的笑出了声。

“夜哥!”夏方业说到:“地主的手下还要我转告你,要你赶紧把丢失的牛找到,否则你就到他家打苦工。”

“牛不是用绳子系着鼻子,绑在固定的地方圈养的吗?怎么就走丢了呢?”夏雷很奇怪。

“绳子好像被人隔断了,我们是沿着牛的脚印找进山里的。”

“谁这么坏!”夏方谋很气愤。

“你目前有一件事必须去做,这件事关系到你和我们村的安宁。我送陈道公回去的时候他吩咐的一件事。”

“什么事这么严重,还让小孩去做!”夏雷说的很严肃,江大梅听不下去打岔道。

“昨晚你爷爷出事的时候,你没有发现什么吗?比如认识的人?”

夏雷声音说的很小,江大梅和孩子都靠近了桌。

“看不到女巫师的脸,那个女巫师好像和我爷爷有仇!”

一听到此,江大梅害怕地抖擞着说:“有仇!那……那……那……”

谭夜看到江大梅反应那么大,就没有说下去。

“女巫师和你爷爷之间有什么仇?”夏雷问到。

见夏雷一脸狐疑,谭夜进而解释到:“不知道,从他们的对话当中感觉他们是认识很久的。”

“说了什么?”江大梅问的语气很快。

女巫师她说:“等的太久了,以为没有机会杀我爷爷,没想到老天也有开眼的时候,让我爷爷活着死在她手里。”

屋里一下静了下来,俩夫妻面面相觑。

“不好办,不好办。”夏雷边跺脚边说。

“夏叔你怎么了?”

“陈道公说的事你要赶紧去办。”夏雷也害怕了,语气急促地说:“女巫师是死了,但她自己的阴魂让她念咒封在她施法的地方,你必须尽快的去破她的咒,让她阴魂破散,避免被其他女巫师施法移魂同死人下葬。”

“女巫师还没死!”谭夜不想彻底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任何人,他想等自己在大一些就一定要找那个女巫师讨个究竟。

“道公乱说的,要是女巫师死了,为什么我没看到她的尸体。”谭夜已经怀疑了陈中作的道术,说:“爷爷下葬时,他问神掷拔碑的时候,拔碑都没听他的话,就匆匆把我爷爷葬了,不知道我爷爷是否已经很好的得到超度。”

谭夜说的夏雷也有同感,但是不好当陈中作本人问这事。道公是他请来的,附近村庄死的人都要他超度,若怀疑他道术,以后有事他不来了怎么办?夏雷避开谭夜的疑问道:“我们还是来商量现在这个事吧!陈道公算到她已经死了。”

“死了?是谁?”

“隔壁村的于格妹。她与你们有仇,若让其他女巫师把她阴魂封回她尸体里,再一起下葬,你就完蛋了。不能出窍的女巫师阴魂同死人一起下葬,过49天后,阴魂解封后,那不知要死多少人。”

谭夜听着夏雷这么说,心里起毛,忙问到:“我该怎样才能解救这一劫。”

“这个很简单,只要到她面前喊她的三遍名字就可以!”

“我怎么能进他们家,他们家人会给吗?”

“这就看你了!”

夏雷没有决定性的计策,谭夜也不知如何是好?傻傻的愣在那里,心里就在期待夏雷给他个可行的办法。

“女巫师恶贯满盈,但是对于她的家人来说,女巫师就是她们的护身符,地主老财不敢侵犯她们,有些地主还依靠她们。可是有一些人还是好的,明事理的,对故去的人是不计较的。听我爸说过,我们村以前就有一个女巫师死了,她的家人还主动去找打死女巫师的人去他家里解妖封。”

“要是这个女巫师的家人不开明呢?不给我见女巫师我该怎么办!”

“那就看你的了,别人去是没作用的,因为她的死是与你们有关的,所以阴魂封需要你点才能破!”

所有的人陷入无奈与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