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版序言(1942年)

本书是把几乎40年来我对社会主义这个主题的大量思考、观察和研究写成一本易读读物的努力的结果。民主问题之所以硬挤进它目前在本书中所占的位置,是因为要陈述我对社会主义社会制度与政府的民主方法之间关系的看法,要这样做不对后者作相当广泛的分析、证明是不可能的。

我的工作比我所想的还要困难。部分必须整理的性质迥异的材料,反映出一个人的观点和经验,他在他生活的不同阶段具有非社会主义者通常具有的较多的观察机会,他以非传统的方式对观察到的事物作出反应。我不希望抹掉这种痕迹。如果我试图去掉它们,那么本书应有的那种趣味,许多就会消失。

再者,这份材料也反映出一个人的分析努力,他虽然始终认真地试图探索表象下面的真相,但从不把社会主义问题作为他任何一段时间专业研究的重要主题,因此对某些主题比别的主题有多得多的话要说。为避免造成我旨在写出一本处处均衡的专题著作的印象,我想最好把我的材料分辑在5个中心题目之下。它们之间的连接和联系,当然已经准备就绪,我希望大致上已经达到表述上的系统统一。但在本质上,这些题目——虽然不是独立的——几乎是自成篇幅的几篇分析文章。

第一篇以非技术性的写法,概述了我对马克思主义学说这个主题一定要说的意见——事实上也是我已经教授了几十年的见解。以对这个真理的说明作为讨论社会主义一些主要问题的开端,是马克思主义者做事的自然次序。但在由一个非马克思主义者建造的房屋的门厅内作这样的说明的目的是什么呢?它在那儿证明我这个非社会主义者相信马克思主义道理具有的独特重要性,这种重要性完全与你接受它或拒绝它无关。但它读起来很困难。此后各篇没有使用马克思主义的工具,虽然此后各篇的一些结论还要一再和这位伟大的社会主义思想家的教义作比较,对马克思主义不感兴趣的读者因此可以从第二篇读起。

在第二篇——“资本主义能存在下去吗?”——中,我试图说明,社会主义形式的社会将不可避免地从同样不可避免的资本主义社会的瓦解中出现。许多读者会感到奇怪,为什么为了得出正在迅速变成甚至在保守主义者中间也是普遍意见的结论,我却认为必须作那么吃力和复杂的分析。理由是,虽然我们大多数人都同意这个结论,但是对于正在杀死资本主义的这个过程的性质以及对于“不可避免”这个词的精确意义,我们的意见是有分歧的。我相信已提出的大多数论点——不论是关于马克思主义还是关于较通俗的理论——都是错误的,我觉得我有责任不怕相当麻烦,不怕打搅读者,以便有效地引导大家理解我这个似非而是的结论:资本主义正在被它的成就所消灭。

明白了——我想我们都会明白——社会主义是一个实践命题,由于当前这场战争的后果,它可能变成立即实践的命题,所以我们在第三篇——“社会主义行得通吗?”——里将考察有关可望社会主义秩序成为经济成功条件的许多问题。这一篇为包括“过渡”问题在内的各种不同主题作了最接近均衡的论述。爱和憎严重地模糊了迄今对这个问题所作的认真研究的结论——这种研究并不很多——以致即使只是重述被广泛接受的观点,看来到处都证明是有道理的。

第四篇——“社会主义与民主”——是论述已在美国进行了一段时间论战的文章。但应该注意,这一篇只论述原则问题。有关这个主题的事实和评论,分布于全书各处,尤其是在第三篇和第五篇中。

第五篇如它意欲做到的,是一个梗概。我希望在这一篇中比在其他各篇更严格地限定自己,只阐明根据我个人观察和极零星的研究得到的必须说出的意见。因此,编入这一篇的材料无疑是令人遗憾的不完整,但在那里的材料都是生动的。

本书的任何章节都从未出版过。但是有关第二篇论点的一份早期草稿,曾成为1936年1月18日在美国农业部研究院演讲的基础,由该院油印成册。承院务委员会主席A.C.爱德华兹先生允许,我将它的增订本收入本书,特表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