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VIII

“但我问你，我们谈论的这些神到底意味着什么?如果它们真的只是我们头脑中的观念，而没有固定的形态或实在的形式，那么想象一个神与想象一个半神半马的怪兽还有什么区别?所有其他哲学家都认为思想的这种创造物只是空洞的想象；而你却说他们是来自虚空而进入我们心灵的真实影像。因此，如果我在朱比特神庙里讲，我的头脑中浮现了一幅格拉克库斯(Tiberius Gracchus)为罢黜屋大维(Marcus Octavius)的执政官职务而进行游说的图景，我会认为这只是一种想象活动；而你则相信，当我在那里时，格拉克库斯和屋大维的真实影像确实已经存在于现场，然后反映到我的头脑中来。 ^[27] 围绕着我们的心灵的神的影像也是如此，由此可以得出结论：诸神享有不朽。

“但是，假使我们的心灵受到这样的影像的光顾，那么至多不过是诸如此类的某个幽灵与我们不期而遇。为什么它就是神圣的?为什么它就是不朽的?你的这些影像到底是什么?它们源于何处?这整个幻想都来自德谟克利特。他已经受到全面的批评，而你也难以逃脱这些批评织成的网，因为整个理论已蹒跚不前并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它的末路。说荷马、阿尔基洛科斯(Archilochus)、洛摩罗斯(Romulus)、努玛(Numa)、毕达戈拉斯、柏拉图等人的杂乱无章的影像进入我的心灵，还有什么比这种说法更似是而非?更不必说这些影像呈现了这些人的真实面貌了。所以我们要问，它们是如何产生的?它们是谁的影像?亚里士多德告诉我们，诗人俄耳甫斯从未存在过；毕达戈拉斯学派认为所谓《俄耳甫斯颂歌》(Songs of Orpheus)的作者是凯尔科培斯(Cercops)。但是，俄耳甫斯(即俄耳甫斯的影像，如你会说的那样)经常在我的心灵中。还有，为什么同一个人的影像在你的心灵中和在我的心灵中不同?为什么我们会有那些从来没有存在过，并且不可能存在的生物的影像，比如斯库拉(Scylla) ^[28] 和银蛟(Chimaera)的影像?为什么我们会有那些我们从未见过的人、地方和城市的影像?为什么我可以随意即刻回忆起一个影像?为什么影像在我们的睡梦中也会不期而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