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亡命关山路一

第二日一早,那候爷便领着叶扶风出了候府,穿门过户,不一刻,便回到了叶扶风初次见到的那个大山洞中。

只见他袖袍一拂,那厅角鸟架上的十二只鸟儿都振翅飞到了他的身前悬于半空之中。那段候爷对着那群鸟儿说道:“去叫你们的主人前来。”接着一拂衣袖,那群鸟儿扑楞楞四散飞出。

只一刻钟,十二名千夫长皆立于厅前。段小武的义父段重便在其列。只听那段候爷说道:“尔等各在营中挑选精壮勇猛,武艺高强之士三十人,于山后小校场集合。本候奉景宣王均旨护送星主回京。至今日始,尔等皆由景宣王统一调遣。尔等须各安本分,恪尽职守。有不听号令的,立斩不饶。”

“谨遵君候均旨,至死方休!”十二人异口同声的喊道。声音在洞内回响了许久。

望诸君同心携力,都能平安渡过这场浩劫,段重留下,其余都各司其职去吧,”段候爷感慨道。那十二人衣袖一抖,先前十二只小鸟儿不知从哪里飞出来,整齐的落到厅角的架子上去了。其余十一人紧接着退出了洞门。

“去叫那些孩子们都去小校场吧。此次一并送回京都,那都是我黑风城未来的希望。”段无双面色沉重的对着段重说道。

“是,”段重铁青着脸出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小校场上已集合起了一支队伍,三百六十名身体雄健,高大干练的兵士全副甲胄手执三棱锥立于校场正中,一群年龄身高参差不齐的少男少女按高矮顺序排列在这队伍的左侧。

其内便有那夜救叶扶风上山的一行人。段小武和若依此时也排在这队伍的后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演武台上的段无双和叶扶风。

只见那段无双大手一挥,一列下人环抱几只巨大的酒缸放于演武台下,一摞摞大碗排放四周。

那段候爷说道:“此次回京,险阻重重,可谓九死一生。本候也不勉强诸位,有愿意去的,吃了这缸中一碗酒,从此生死置之度外,一力陪护星主回京交于威烈王殿下。若有不愿去者,还回归本职,老夫也决不怪罪。”

但见那三百六十人一排排整齐有序的喝了酒,默不作声的回立队列之中。

“好,很好,我段无双的手下,没有一个孬种。出发!”段候爷饮干一碗酒袍袖一挥喝道。

“吼,”众军附和,三人一排的走出了辕门,段候爷与那群少年夹在队列的正中。一起浩浩荡荡的向着黑风山下进发。

时近正午,这一行人才走到山脚下,那茫茫苍苍的大荒原一眼望不到边际。山脚下有一个驿站,早已有人备好了马匹和一应日用之物。众人匆匆吃过了饭,稍歇了一刻,便即上马赶路。叶扶风应不会骑马,与段候爷暂时同乘一匹,行不过五十里便换乘一匹。

那些马丰神俊朗,奔行如飞,到了傍晚十分已奔出三百余里。在一条名曰放马溪的地方停了下来。原来这放马溪畔有两块巨石相对而立,上部相碰,下部却有条长大的夹缝。一端被人为的用石头填塞住了,只留一个小口建起一列寨栅作出入之用。

这一众人等便在这人造的洞府之中歇下了。这洞中一应日用之物俱皆完备。那些军士做饭的做饭,喂马的喂马。喧闹了一个时辰,都用过了饭,天也完全黑了下来。

众人将那些马匹都牵到了洞里最深处。洞门口燃起一大簇火堆。三百六十杆长锥尖刺向外插于洞口地下,那锥尖在火光的映衬下散发着点点寒光。

兵士们都睡在最外层,那些少年少女及段候爷等人夹在马匹与兵士之间。都在两旁铺了干草,席地而卧。

那些军士与少年们都累了一天了,不一时便鼾声大作。都沉沉的睡去了。只那段候爷心事重重,无法入眠。回想起这一路来如此顺利。总觉得似有不妥,但又不知道什么地方有问题。

敌方的势力恐怕早已渗透到了这古原之中。但为何半途并无埋伏?难道对方还有更大的阴谋不成?要知道,再有一日便可到达江岸大营的防区了。便不再会有什么大的风险了。

夜风清冷,晧月当空。段无双踱步到那火堆之畔低头沉思。一时竟毫无头绪。只有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了。夜近子时,他坐在那火堆之畔也打起了瞌睡。

忽然间,洞内为之一暗,一个巨大的黑影挡住了月光,那物倒悬在洞门上方,两只碗大的巨眼像一对黄绿色的小灯笼般,盯视着火堆旁的段无双。口中发出嗤嗤的怪叫。

“冷月幽蝠,”段无双平静的说道。看来他并不把这东西放在眼里。那物见他双眼神光炯炯。似有惧意。双爪一松,在洞门口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振翅飞离了。

段无双急忙叫醒了所有兵士。教他们各取了弩箭在手。防守住洞门口。

众少年也都惊醒了,有胆大年长的也取了弩机站在兵士们身后。那段无双平静的说道:“大家不必惊慌。听我口令,每三十人一队,待会儿我下令放箭,便一队上前,一队准备,放完马上俯身装箭,箭要对准洞口上方,如此循环往复。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说道。

不一刻,只见那洞外一大片乌云遮月而来,众人脸上都露出惊恐之色,到了近前众人才发现,竟是乌泱泱一群巨形蝙蝠。那无数双大眼睛实在诡异非常,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那些牙尖嘴利的大蝙蝠冲到洞门口便拥挤不堪的往里钻。此时那众人脸上都已寒若冰霜。眼见头几只已探身进得洞来,众人持着弩机的手都有些蠢蠢欲动。只听那候爷断喝一声:“放。”

嘣的一声。三十只利箭织成箭网飞射那洞口上方,叽叽喳喳一阵怪叫,七八只大蝙蝠身中利箭或掉落在洞门口,或插在了那锥阵之上,翻腾跳跃,鲜血四溅。

马上有一群蝙蝠如饿狼般衔起同伴的尸身撕的四分五裂,大快朵颐起来。那蝙蝠前赴后继的攻过来,都被这箭阵射死,那些吃了同伴尸体的蝙蝠不一时也都殒身于地。

原来这些箭上喂有剧毒。不一时,那洞门口便尸集如山,几乎淹没了锥阵。最后的十几只见无机可乘都四散飞走了。

那些尸体腥臭无比,污血流了一地,浸灭了火堆。好在众人堆土拦住了血污,不至流入洞中。正当众兵士要去清理那些尸体之时,这段候爷连忙制止道:“别动。还有大物尚未现身。各人准备,看来今晚休想安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