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夭满在人间19

夭满回到媛阁的时候,虎妞正坐在媛阁的门槛边上打瞌睡,怀里还抱着一把油纸伞。

阿哞见此,恶作剧的跳到了虎妞的头顶上,在她醒过来之前又快速的跳开。

“啊,谁?谁?”

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的虎妞抬起头来,就看到夭满撑着油纸伞站在她的面前。

她欣喜的连忙站起:

“小姐,你回来了?”

夭满淡淡的目光睨向她怀里的雨伞。

“怎么坐在这里?”

虎妞挠着大脑袋瓜子

“奴婢本是打算来给你送伞的,可是奴婢又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所以就……就……”

在无计可施之下,坐在门槛上打起瞌睡来了。

“嗯,回屋。”

夭满收了伞,抬脚跨进门槛。

虎妞随着她进屋,又帮她换下被雨水浸湿了衣摆的外衫后,贴心的道:

“奴婢去给你煮一碗姜汤驱驱寒。”

等虎妞退下,阿哞问夭满:

“主人,如今元媛遇害的来龙去脉已经搞清楚了,接下来我们要如何替她复仇?”

夭满走到桌旁,从一套茶具中取出一个茶杯,倒茶,同时亦慢条斯理的道:

“复仇嘛,自然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才好。”

“需要本哞怎么做?”

阿哞闻言,立马兴奋的问道,它已经很久没有跟着主人一起搞事情了,想想都好怀念呐!

“不急。”

夭满浅浅喝了一口茶后,慢悠悠的开口:

“且让那个宁馨儿再多蹦跶些时日,先把侍郎府里的几个臭虫收拾干净。”

阿哞尾巴摇得很是欢快:

“怎么收拾?”

夭满沉吟一瞬,对阿哞附耳道:

“你且这样……”

初秋的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夭满回到媛阁还不到一个时辰,外面的雨便已经停下,甚至还有些微弱的霞光从天边投射而下!

夭满慵懒的靠在窗下的贵妃椅上,单手撑颌,双眸微阖,似睡非睡的由着虎妞为她的另一只手涂着丹蔻,画面安静又美好。

直到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大小姐,大小姐你在吗?奴婢是老爷身边的大丫鬟——夏荷。”

夭满如羽扇般的眼睫毛颤了颤,却是没有睁眼,只朱唇轻启的吩咐着虎妞:

“去看看怎么回事!”

“欸。”

虎妞小心翼翼的放下那只刚涂好丹蔻的手,起身去开门。

没过一会儿,虎妞便回来禀报:

“小姐,夏荷姐姐说,老爷让你到他的书房去一趟。”

夭满睁开凤眼:

“现在?”

“嗯。”

夭满来到书房时,元朗正在练字,见到她来,元朗放下狼毫,抚着山羊须,直接问道:

“听说今日,你是由宁世子亲自送回府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夭满自顾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元朗虽然很是看不惯她如此闲散的态度,却也忍着没开口说教,只在心中不停的默念道:亲生的!亲生的!

须臾,待他把心气理顺后,才开口:

“虽然你与宁世子已经定亲,但该避的嫌还是要避的,以免落人口实,坏了你自己的名声!”

夭满有些诧异的看着元朗,她还以为,这小老头找她来,无非是要她去多多巴结宁远,却原来不是吗?

“你不是巴不得能攀附上宁王府这棵大树么?怎么我与宁世子走得近些了,又不好了?”

元朗衣袖一甩,双眼怒瞪着她:

“你懂什么!总之,只要还没成亲,你与他就得避嫌。”

夭满极不淑女的掏了掏耳朵

“你找我来就是说这个?”

元朗见状,又忍不住的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后,他走到旁边的书架上取出一个红木匣子,拿过来交给她:

“这匣子里面的东西,是你母亲临终前留给你的,说是给你留做嫁妆的,如今你就要出嫁,为父便把这个东西交于你自己保管了。”

夭满眉眼一挑,接过红木匣子后,好奇问道:

“我母亲留下的东西,你没交给袁氏保管?”

元朗木着一张脸回答:

“又不是留给她的,交给她做什么?”

呀~看来,元媛对她这个爹有些误会啊!

这时,夭满似想到了什么,她抬眼看着元朗问道:

“爹,你与袁氏成亲数载,却仍没有一儿半女,是因为什么?”

元朗被夭满的这一声“爹”唤得身形一震,多久了?他有多久没听到媛儿唤他爹了?

好像是自他听了袁氏的提议,让她去福禄庵焚香礼佛那日起,他便再也没听过她叫“爹”了。

夭满这一声迟来的“爹”,竟是差点儿让元朗老泪纵横!

就见他仓促的转过身去,声音有些发嗡。

“你问这个做什么?这是你该问的么!”

夭满抱着红木匣子,手指一下一下的叩击在匣面上。

“我就是好奇,你正是老当益壮之时,袁氏也还年轻,我怎么就没有弟弟妹妹了呢?”

“咳咳……”

元朗转过身来,怒瞪着夭满:

“大姑娘家家的问你爹这种事,你到底还知不知羞?”

夭满后背懒懒靠在椅背上:

“知羞就不会问你了,说说呗,这到底怎么回事?”

……

元朗先是对着夭满一阵儿的吹胡子瞪眼,可再见到她始终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后,重重的一叹,说道:

“生那么多孩子干什么?有你跟元碧就够了。”

咦?

听他这话的意思,是他不想再生了?可,为什么呢?

似是看出了夭满的疑惑,就听元朗继续道:

“我答应过你的母亲,日后我若是续弦,便不得再育子女!”

夭满对元朗这下是真的另眼相看了,没想到这小老头会是一个如此重诺的人。

夭满有些怀疑:

“哪怕你将来会没有儿子继承家业?”

元朗却是释然一笑:

“你二叔家里那么多个小子,到时过继一个到我名下便是。”

夭满敛着凤眼,让人看不出她眸中情绪,只听到她低低开口:

“母亲已故多年,你其实大可不必太在意她说过的那些话,便是你与袁氏以后再育,她亦不会真的怪罪你……”

元朗却是打断她的话道:

“君子一诺,重之千金,既已应允,又岂可轻意变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