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皇的寝宫黑色帷幕,一个浓艳的夫人等在那里。
小北细看了珠帘后的妇人,有些沉默的低下头。
那身穿黑色衣裙的妇人看着小北,阴阴的说:“韩小北,你看起来很是柔弱的,偏偏就担得起鸢都城里那些人的安危。那些蝼蚁寄生在你的护翼下把你供养,他们是怎样在你眼前献媚讨好的?”
她又换了一个姿势,扬起手指点了胡姬的头。
“我很想知道这种滋味。”
妇人的红唇亲了一下自己的手,她把手上的金指甲仔细的摸着,高举转着花样。
她弯弯着眼睛看着周围的黑色帷幕,像似一种挑衅的笑着。
“f可是他们回来说你没有住在庆王府,你在城外开了一个医馆。哈哈哈,你是在表现你的亲民方式吗?你是在笼络人心吗?”
又用脚踢了一下胡姬,胡姬一脸的献媚扶起她,恭敬的低着腰。
妇人走了两步,等人掀起珠帘,顿住又不走了。
对一个母亲赞不绝口的女娃,自己怎么就想仔细的看了呢。哼!一个野种罢了,不配自己近前去瞧。
她又回转身,坐在云榻上。
想了想问道:“你来皇城是想和我一样有个尊贵的身份吧,或是想来证明你的存在。”说到最后露出狰狞的面孔,一字一句的说:“韩小北,你来了也就输了。我和母亲打了赌,你来皇城我赢她输朝都。”
小北抬起头看了妇人,看着她的身后帷幕,那里站着一个人。
她等了会,也不待小北回话,随后就狠狠的说:“她赞美你的善良,说你就像朵莲花,能洗净这万千寄生的蜉蝣。她竟说我是黑了心的毒妇,可她不也是这般的杀我兄弟,辱我族人。”
眼前出现多年前的一幕。
武后把桃花细点在她的眉间,伸出温暖的手摸着她的脸说:“你是最像我的。”
“这天下她坐的,我也能坐的。”妇人再一次狰狞的笑看了一眼后面,像似对着空气说。
小北一直低着头,此刻抬头看了一眼珠帘后面的人,缓缓说:“她没有输,我没有食言,因为我不是小北。”
一阵拍手的声音响起,有个威严的声音直入房间:“你回来了,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宫皖!”
几个锦衣人架着胡姬扔出窗外,又把带宫皖回来的人武器解下,也一并踢出去。
武帝一身玄色华贵的走出来,笑着看那个妇人。走过来拉起宫皖的手细看,越发喜爱的笑了。
那个孩子真有魔力,居然把宫皖的戾气给消化掉了。
妇人堆卧在地上不相信的看着宫皖,结结巴巴的说:“宫皖,你是宫皖?怪不得你一直不说话,你怎么就是宫皖了呢?”
她又匍匐几下,咆哮恐惧的看着武帝的模样,狠戾的说:“他们说你已经中了毒的!母亲,你,你不是已经中了毒吗?他们都已经告诉我你是动不得了。”
武帝环视殿内,冷冷的寒心的说:“我是与那孩子说不要求我助她,我也说不许她来皇城,这些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因为这里太脏了,她是活不了的。可是她还是要来,她是不放心我。”
又看了眼宫皖,声音里有了温柔:“我是想看看我的孩子不应是魔鬼托生的。”
武皇身边突现一黑衣人,冷冷的站在台上。宣读:“胡姬蛊惑公主,凌迟处死。公主失了天家法度,罚去净隐寺抄经。”
当夜宫皖睡在武帝身旁,和她说话。两个人就像小孩子,一会听的笑出声,一会讲的哭出声。
宫皖说:“武皇,你知道吗?我也生过那样的念头,是小北教会了我。人呀要懂得感恩,要知善用。”
她翻个身握着武帝的袖角,看着她的脸说:“一个人做一件事情,成功了是本分。小北说这个过程只有这个人知道有多难,多苦。外人说的都不作数,也无权替她评论。”
武帝摸着她的头,笑的开心。
是啊,权力的相争,最终受益的是一个人。这过程中动荡的是跟随,受难的还是百姓。
宫皖回来是为了小北。
权力者是不许一个威胁存在的,小北就是武帝的威胁。武帝把宫皖留给小北,是告诉她有个家人。
小北醒来,摸摸还有些疼的头,看看周围,这是自己的房间。她起身借着月光细细查看,摸摸自己也是完好。这是为什么呢?
她想起马车上的事情,自己是被宫皖打晕了。
宫皖听着小北说话,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小北,伸手摸了她的脸,她的头发,然后手打在小北的后脑。
小北一下坐在榻上,是宫皖打晕了自己的。她有些混乱的拍了一下床,手摸到了宫皖留下的夜衣。夜衣里好像有个东西,她把夜衣展开,一个袋子掉下来。
厚厚的信袋,是小北常用的浅黄色信贷。小北的手有些抖的打开,掉出一张纸。
小北躲在屏风后点着烛火仔细看。
小北,我走了。
你切记醒来后不要叫人,三天后若没任何的消息你就安全了。
我给你留了些点心,那是你给我做的艾草糕,很好吃的。
我把你的簪子拿走了。
你的姐姐宫皖。
小北咬住手没敢哭出声,以前宫皖发狂时也会咬人。小北就把手给她咬,然后看着她说:“没事的,我是你的妹妹呀。”
宫皖对于小北就像黑暗里的夜明珠,那是自己存在的痕迹,是证明自己这些年里的战战兢兢躲避追杀的身份。
小北一直想听宫皖说:“你是我的妹妹呀。”现在宫皖为了她回到武帝的身旁。
宫皖知道武帝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她把自己留在她的身边是为了小北的自由。
她换了风帽,又细看了一眼小北的簪子,换了下来。她把马车停在山下,扶着小北上了山,在山上给小北为了镇神蜜丸。那是小北看她发狂时睡得不好,做的五味蜜丸。
她很想摸摸小北的脸,听她说:我是你的妹妹。
她不能,因为她知道有人正在等她,等小北去大周。
宫皖生活在一个每天提醒自己出身的人身旁,日见他不理不睬。而这个身份又是宫皖不愿承认的,就像一个耻辱。可她偏偏又见一个美妙绝伦的女子被他宠爱,渐渐地生了迷离。不知自己是谁的模仿了贺兰儿,爱了醋了的疯狂。
生病的这段时日里,她看见小北的坚强,小北的善良。是小北让她懂得那些是错爱,是自己太想要的一份亲情。宫皖做了些准备,她要保护小北。
寿山的云雾浓艳,翻滚堆积,霞光万道的穿透,这是海市要出现前的预兆。
一大早齐玉娇垫着脚上楼,小猴叽叽喳喳的叫了。
齐玉娇没办法的坐下,这个宫皖睡了三天了,怎么还不醒呢。
大家都想问问,到底是怎回事。
这三天小猴也不让采薇进屋,每次采薇端来吃的要进去都不行。那架势就像采薇要欺负它似的,鼻涕眼泪的狂甩。
有股子泼妇的样子,齐玉娇说了句小猴。
至从那天齐玉娇在崖边寻小北耍了一回泼,覃辛城每次都说齐玉娇泼妇。
现在大家也都不叫他三王爷啊,前面加一个哟完了再说王爷,两个音加在一起就是妖王爷。
房门吱一声开了,半遮掩的露出一身浅黄衣裙,头上铃铛木簪。
齐玉娇惊呼一声:“宫皖,你醒了。啊!小北,你是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