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
上不知前后,下不知左右,甚至无有自我这个概念。
“醒醒……”
“芭芭拉……醒醒!”
芭芭拉睁开眼睛,她的瞳孔扩散,意识一点一点复苏,然后就被寒冷包围了。
“我……你……”
她变成了大舌头,目光看到那个红光人影后骤然一缩,绝望情绪刹那间卷入脑海。
她想挣扎,但连动一下手指都费力,她好想哭,这个倒没问题,很自然的哭了出来。
“坚强点。”
汤姆抚摸小女孩的额头,鼓励道:“你一定可以活下来,就像祂。”
芭芭拉顺着汤姆的手指,看到了“祂”。
祂是一团黑雾,不是黑雾!
偶尔显露人脸,偶尔下半身或中间部位,他面无表情看着自己,正是安东尼奥。
“你本来可以多睡一会儿,但时间紧迫,我用恶念把你刺激醒了,不介意吧?”
汤姆点燃烟卷,感叹道:“瞧啊!这是我们三个共同的杰作,安东尼奥永生了!”
安东尼奥依旧面瘫脸,他遵从生前意念,唯一的想法就是得到芭芭拉的身体,不过被红幕阻挡了。
一个新生恶灵,汤姆拿捏他轻而易举,现在轮到芭芭拉了。
“我……我的腿!”
“在这儿!”
汤姆端起铁盘晃了晃,安东尼奥和芭芭拉的目光汇聚一处,跟随摇摆。
“呜……妈妈!”
“别哭,我们认真谈一谈怎么样。”
汤姆放下铁盘,伸手推开安东尼奥的大脑袋,说道:“你怨恨吗?怨恨人生坎坷,逃亡不顺,你这么年轻,马上就要死了。”
“你还有爸爸妈妈,同学以及外面的花花世界,你想不想呼吸新鲜空气,仰望蓝天白云,璀璨星空?”
两条水线自芭芭拉眼角滑落,滴滴答答,她的表情却很宁静,直面死亡么?或许……
汤姆继续蛊惑:“你想不想报仇?杀了我和安东尼奥。”
女孩闭上眼睛,认命了。
“那么这样,伯克利是吗?我当然知道大名鼎鼎的伯克利!小意大利街黑帮头目,听说他有位美丽的妻子呢!”
“不许你那样做!混蛋!混蛋……啊!”芭芭拉开口了,沙哑嘶喊终于有了几分生气。
“对,请保持这个状态。”
汤姆邪笑道:“你死之后,我保证贝鲁前街会多一个女人,我们猜猜她的名字吧!”
“混蛋!杀了你!杀……!”
这一刻,芭芭拉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一如之前同安东尼奥的默契配合,她的信念是汤姆最看重的东西。
“哈!哈哈!”
“就是这样!芭芭拉,你听清楚,我允许你活下去!放肆的活下去!”
汤姆怪笑着高举手术刀,毫不迟疑捅入女孩的心脏部位,一缕滚烫热血喷洒,接下来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
“咳……啊!”
麻醉效果并未失效,所以芭芭拉一点感觉都没有,但任谁被捅了一刀,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用心体会,芭芭拉!”
“伯克利的命运在你手中,在你手中……”
“在你手中……不要让我失望……”
短短片刻,芭芭拉耳旁就出现了幻听,时而钟鼓齐鸣,时而微不可闻,她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黑暗,她讨厌黑暗!
但无法逃离,她感知到一个超级漩涡,漩涡瞬息消散,转为无法想象的巨大黑影凝视自己。
她分不清楚了,但她终究记住了一件事,伯克利的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
她必须逃离!
希望,既渺小也伟大,哪怕只有一点点,抓住那一点点!
巨影凝视突兀消退,芭芭拉的思绪开始飘飞,她穿过一层层黑暗长廊,眼前突然出现了色彩。
具体有哪些颜色呢?
她怎么都无法分辨,这个状态也不知持续了多久,或许仅有一秒钟吧。
她的视角再变,那是圣莫妮卡海滩,金黄色的沙子,碧蓝宁静的海岸线,好美好美。
沙滩最远处,芭芭拉看到了爸爸和妈妈,她努力的向前跑,拥抱了他们。
“啊!”
“啊……!”
现世,高分贝尖叫如波纹般震荡虚空,红幕和安东尼奥隐约虚幻几分,而这个声音的主人,不用想非芭芭拉莫属。
一丝丝冷气冻彻房间,医疗器械覆上了一层冰霜,连同芭芭拉的尸体。
“不是恶灵,怨魂么?”
汤姆砸吧嘴巴,他的声音立马引来芭芭拉的关注,小女孩身影呈半透明,一双眸子通红染血,诡异而危险。
她飘浮半空,视线在两个男人之间游离,最后停顿在自己的尸体和那双已经分离的美腿上。
“呵呵,你们随意,不用管我。”汤姆秒懂剧情,他收回红幕后撤,把场地留给了两个头铁邪灵。
“滋!滋!”
安东尼奥恢复行动第一时间,黑雾瞬间下压,女尸好似陷入沼泽,一寸寸被他“吃”了进去。
但芭芭拉也不是吃素了,只见她魂影闪过,已经附身自己,那双断腿自动接续,女尸睁开了眼睛。
“滋!!!”
两股灵压对撞,黑雾无法寸进,女尸身后浮现芭芭拉的魂影,同样没办法彻底接管附体,他们卡住了。
转机很快出现,黑雾幻化安东尼奥全身,他面无表情抬手,女尸睁开的眼睛慢慢闭合,芭芭拉魂影离自己尸身越来越远。
“啊!”
高分贝尖叫再起,冰霜波纹震退安东尼奥,魂影贴合尸身,这一次交手却是芭芭拉赢了半招。
很明显,芭芭拉的“女妖哀嚎”攻击强度更高,而安东尼奥的能力雏形,应该和丽姐的控物类似。
正当他们纠缠火并的时候,红幕悄然下压,“希律律”昂扬马嘶随后杀到,汤姆出手了。
“轰!”
红光满屏,持续几十秒才缓缓散去。
手术台上,芭芭拉的尸身完好无损,而刚刚较劲的两只灵体,被打散形态,只剩一黑一蓝仍旧纠缠。
黑蓝下方的虚空,一团冷色光焰散去,宝石形状的物件掉落地板,正是前文大珍妮提到过的,尘埃!
用以升华灵魂,提高灵性。
老汤姆搓搓手掌,喜滋滋捡起宝石,他的目的从来都不是招募手下,而是眼前这个拇指大小的宝贝啊!
“嘎嘎嘎!”
就在这时,一只告死鸟突然自他肩膀处浮现,鸦鸣示警。
“警察快来了,先离开这里,斯莱布尼尔!”
斯莱布尼尔高跃半空,一层火圈澎湃外溢,强制覆着芭芭拉和安东尼奥,而后火圈回流,于虚空抹去了痕迹。
三十秒后,一队人影相继赶到现场,而此时距离火箭筒爆炸,刚过五分钟。
他们,来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