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胡一刀历险记(13)

请不要责怪胡一刀的胡思乱想,在胡一刀被迫离开人类,来到这个孤独、缺乏关爱的原始森林后,他的想象力是支撑他活着的重要东西。

尽管胡思乱想中的胡一刀会随着想象中的人物、动物、神仙上天入地,嬉笑打骂,在想象中的世界忘记一切烦恼,但一旦胡一刀走出想象中的世界,不得不面对严酷的生存现状。

胡一刀用兔皮把兔肉包裹好,爬下大树,来到了地面,他要寻找能够吃的野果子和野菜。

经管胡一刀曾经随着妈妈在荒山野岭挖过十来种野菜,但那时候的他,并不太留意各种野菜的长相、特征和名字,他只顾贪玩,除过对开黄花花的蒲公英感兴趣,记住了蒲公英的名字外,对其它的野菜知道的很少很少,记住的也很少很少。

放眼望去,这个河边,并没有胡一刀所熟悉的蒲公英。数十来种开着各色各样花朵的花,从草丛中冒出来,特别显眼,在大树下静静地绽放着,它们不会因为大树的伟岸而忘记绽放自己的美丽,也不会因为无人欣赏而低垂下头,它们成了这个森林里最美丽、最鲜艳的花。胡一刀并不知道这些开花花的植物究竟应该叫草,还是应该叫花,更不知道它们能不能吃,吃了会不会像吃甘草根一样流鼻血。

胡一刀徘徊在这些草和花之间,寻找着可以吃的东西。他抬起头朝森林望去,想找到一个挂满果子的树,可这里的树尽管大大小小、高高矮矮数万棵,但没有一棵树上挂着果子。

经管是盛夏,苹果、海棠、李子、梨、桃子,这些胡一刀能够认得的果实,还没有成熟,它们的味道还是非常酸涩的,但如果有它们,胡一刀一定会咀嚼着它们苦苦的、涩涩的味道,把它们逼进肚子,堵住那咕咕咕钻在肚子里不断叫着的恶魔。对现在的胡一刀而言,森林里最大的敌人不是老虎、金钱豹,而是那咕咕咕乱叫的肚子。

只要不流鼻血,肚子不疼不叫,不中毒,即使再酸再涩,胡一刀也能吃下去,可走那里弄吃的呢?

要么离开这里吧,到另一块地方去找吃的吧。可胡一刀已经决定了在这里等妈妈,怎么不到半天又要改变注意呢?再说,这里有火,还有他辛辛苦苦一早晨搭建的窝窝,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胡一刀很快否定了自己要走的想法。

胡一刀努力想着妈妈挖的那些野菜,努力想着那些野菜的形状,以便在这里能够找到那些野菜。脑海中的那些野菜,它们的叶片都比较鲜嫩多汁,而且也宽大,和地面大多贴着,但很少见开花花的,即使蒲公英,妈妈也挖的是没有开花的,看起来,这些开了花的,无论是草,还是菜,或者是花,还是不要吃了。

胡一刀离开那些开花花的,低着头在草丛中寻找着。胡一刀恨自己,为什么当初那么贪玩,不好好看看妈妈筐里的野菜。如果当初留一点心,也不至于今天面对许多的花花草草,依然饿着肚子。

责备是没有用的,后悔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胡一刀来到河边,发现了许多一模一样的草。这些草叶片肥大,层层上托,好像莲花一样。胡一刀发现这种草家里的院边、地埂、路上都有,妈妈铲过这种草喂过家里的小猪。家里的小猪拉稀屎,妈妈用这种草治好了小猪的拉稀病。小猪吃了这种草,不但没有肚子疼,也没有中毒,还治好了肚子疼,这种草一定能够吃。胡一刀揪下一片绿叶子,放在口中,慢慢用嘴咀嚼着,这种草有一种甘味,但后劲有点涩。胡一刀用手揪了一片老叶子,感到老叶子带材质,汁液少,涩味更重。不是多难吃,胡一刀用手揪着,吃了起来。哎,还是没有蒲公英好吃。如果有点蒲公英就好了,可四周就没有一个蒲公英。

胡一刀吃了一把莲花形的草,突然记起了这个草的名字,妈妈叫这个草为车前草,给他说过,这种草喜欢在车轮子碾过的地方生长。胡一刀当时觉得它的长相像牛耳朵,给这种草,起名叫牛耳朵草。

无论叫车前草也罢,叫牛耳朵草也罢,它的名字叫草,不是菜。胡一刀实在咽不下去了,他想找到一种菜,能够吃的菜。

胡一刀为了找到菜,加大了寻找范围,他跑了老远,终于看见了一种菜,妈妈用来喂小猪的菜,玉米地里到处都有的一种菜,胡一刀恨透了的那种菜。胡一刀为什么恨透了这种菜呢?这种菜的根部特别发达,胡一刀有次去玉米地挖,发现这种菜许多根比他的胳膊还长,胡一刀见妈妈用锄头刚把那些玉米地里的这种菜锄掉,还没有过几天,它们又从地里冒出了绿绿的叶子,妈妈重新拿着锄头去锄,如此反复地锄来锄去,从玉米两个叶子锄到玉米棒子出了须,那菜依然如故长着,越锄越旺盛,生命力顽强得无法形容。胡一刀恨透了这种野菜,是这种野菜占取了妈妈太多的时间。但这种菜,小猪特别爱吃,比糊糊食还爱吃。

胡一刀揪了一片这种讨厌的菜,放在嘴里,苦苦的,但多汁液,根部断裂处会流出乳白色的奶汁,脆嫩,比牛耳朵草好吃多了。

胡一刀不停地往自己嘴里送这种苦苦的菜,吃着吃着,尝不到了苦味,口中有一种酸奶味道,怪不得小猪爱吃,原来越吃越没有了苦味。这种菜名字应该叫苦苦菜,家里的小猪是用苦苦菜喂大的,怪不得风干的猪腿肉有一种苦味。想起小猪甩着细尾巴吃苦苦菜的样子,胡一刀想着自己现在多么像一只小猪,正在贪婪地吃着他曾经恨透了的苦苦菜。如果他有尾巴,他也一定不停地甩来甩去。

胡一刀终于吃饱了,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反正小猪、牛、山羊、毛驴能吃的,无论是草,是花,还是菜,他都能吃。既然小猪、牛、山羊、毛驴吃了不拉稀、肚子不疼,还高兴地甩尾巴,胡一刀就能吃。

胡一刀想到这里,突然眼睛不由自主流出了两滴眼泪,心里想到自己怎么突然也变成了猪、羊、驴、牛呢?自己怎么也跟着它们要吃草吃菜呢?但很快胡一刀擦干眼泪,冲着自己笑了笑,跑到小河边,爬下,嘴对着河水,喝起了水。

哗哗哗的流水声,带走了胡一刀一闪一闪的难过。喝饱水的胡一刀,爬了起来,坐在河边,望着水中的自己,喃喃自语道,胡一刀呀胡一刀,你尽管刚过了七岁的生日,可虚岁已经八岁了,已经过了八个年了,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妈妈过年那天说了,胡一刀,你外爷爷八岁时娶了你外奶奶,你太外爷给你外爷爷和外奶奶分了一亩地,叫他们俩留作自留地,种些瓜果蔬菜粮食等卖了,作为私房钱花。那一年,你外爷爷和外奶奶在那一亩地上,种了些胡萝卜、鸡嘴辣子、麻豆、芝麻、鸡眼睛豆子,秋天下来变卖了,换来了两块大洋呢。你外爷爷用一块大洋给你外奶奶换了一个银耳坠子,你外奶奶到现在还带着。胡一刀,你虽然周岁还没有到七岁,可农村人都按虚岁说年龄,过了这个年,你已经八岁了,不再是个小孩子,不能成天到晚上树玩耍,你也算个大人了,今年秋天就能上学了。

胡一刀已经是个大人了,胡一刀冲着水中的自己吐了吐舌头。